謝允來了,她被迫穿戴整齊,坐在榻邊沒精打采地迎客。
然而謝允只問了幾個問題,連脈都沒把,就出去吩咐人抓藥。
過了一會兒,景瑢回到屋裏。
“謝允跟你說什麼了嗎?”寧曦連忙問。
謝允走前一句話沒跟她說,也不知情況嚴不嚴重。
景瑢聞言,嘆了口氣,看着她欲言又止。
寧曦腦袋嗡得一下炸開。
“你……你這是什麼表情?”
景瑢走到跟前,看她的眼神愈發戀愛,到最後寧曦竟從中看出了一絲父親看女兒的情緒。
“你直說吧,我到底怎麼了?”她心臟快受不了了。
“他說你得了重病。”景瑢鄭重道,“一種必須靜心休養不能勞心勞力的重病。”
寧曦一怔。
這聽起來不像重病啊?
“什麼病?”
景瑢指了指自己的頭。
“我腦子有病?”寧曦脫口而出。
景瑢差點沒繃住,嘴角上揚了一瞬,又硬生生壓住。
“他沒細說,只說讓你聽話,少思考些無關緊要的外人。”他坐到榻邊,盯着她的眼睛,無比正經。
寧曦:……
她就多餘信他的鬼話!
“呵。”她冷笑一聲,“聽誰的話?無關緊要的外人又是誰?”
景瑢看着她的眼,也不知道他怎麼能忍住不笑,一本正經地道:“自然是聽我的話,少惦記諸如景懷瑜之類的外人。”
“景瑢。”寧曦無語,“你能不能不要這麼幼稚。”
“我幼稚?”景瑢滿眼無辜地望着她,“我只是遵醫囑罷了。”
寧曦徹底被他搞無語了。
她又不能真拉着謝允問這話是不是他說的,那她豈不是和景瑢一樣幼稚無聊?
“這裏是我家,你不覺得自己該走了嗎?”她板着臉,冷聲道。
景瑢卻一動不動。
“小喜幫謝允煮藥,銀翹去處理剩下的事,現下只有我能照顧你,我不會走的。”他笑得溫潤。
寧曦想反駁,但總覺得這種時刻和他對着來自己也很幼稚,便乾脆倒頭躺下,將被子從他身下扯了過來,矇住自己的半張臉。
“隨你吧,櫃子裏毯子和枕頭,你自己找,反正你剛剛都翻過,應該看到了。”她聲音有些生無可戀。
榻邊的人卻沒動。
僵持了一會兒,寧曦終是忍不住回頭,景瑢垂眸看着她,他坐在牀邊,遮住了大半的燭火光亮,一大片陰影籠罩着她,她莫名有些不自在。
“你怎麼不走?”
“你睡了我再走。”他輕聲道。
寧曦自然不信,堅持讓他去軟榻。
最終景瑢抱着薄被子,可憐兮兮得往軟榻上一歪,望着天花板的眼神都帶着哀怨。哀怨。
軟榻並不寬敞,他身上的白衣一大半散落在邊緣,長腿半曲,整個人都很侷促。
寧曦只看了一眼就別過臉。
他樂意呆着,她纔不心疼。
這個男人,慣會示弱惹她上鉤。
寧曦頭疼得很,折騰一天,很快就睡着了。
燈光昏暗,屋內暖洋洋的慵懶氣息縈繞着兩人,景瑢半垂着眼簾,卻根本睡不着。
他腦海裏滿是在那間小屋裏,他推門進去看到的寧曦的樣子。
衣衫破損,青絲散亂,狼狽至極。
可那雙眼卻帶着血色,亮得他心中發慌。
那抹仿若孤狼般兇狠的眼神,好似直接看到他心裏去,和心底某種深埋着的情緒,交相輝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