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笑出聲,“郡主這是何意?”
“我與南詔朝廷之間的賬目往來,怎麼會在郡主手上?”他眼神逐漸不耐,甚至帶了點仇人般的敵意。
任誰看了四百萬兩的欠賬都會想殺了對方吧。
寧曦權當沒看見。
“實不相瞞,商號與朝廷合作,自然是要替朝廷理清陳年舊賬,不過雖然是舊賬,但好在西夏這邊的鐵礦生意一直是您負責,想來您比誰都清楚,這筆賬目的真實性。”
她淺笑着,語氣不卑不亢。
胡老闆臉上最後一點笑影也消失不見。
他將賬目一合,推了回來,“郡主有備而來,我這邊卻沒有準備,也不能只聽郡主一面之詞,清賬可以,得等我們這邊的賬目理清,兩邊對過後才能付錢。”
一筆陳年爛賬,理清要三日也可,要三個月也可,他純粹是不想給錢找的託詞。
寧曦沒說話,許靈兒先軟軟地開了口,“胡老闆別急,我們這裏還有份清單,上面標註了年份和貨物批次,您只需拿着這份單子回去對一下,只要一日即可。”
她甜甜地笑着,桌下卻死死地攥着寧曦的青玉佩流蘇,緊張得手指發白。
胡老闆臉色一沉,接過那張紙看了一眼,忽然一鬆手,一道徐風劃過,將紙張吹出了窗外。
胡老闆往外看了一眼,“真是不巧,掉……”
他聲音戛然而止。
許靈兒笑眯眯地又掏出一張紙來,然後用他的硯臺壓住,“沒關係,我這裏還有很多!”
“……”
胡老闆揹着手坐了回去。
鐵礦的契約已經簽了,他也無法用不談生意來威脅對方,外面自己的打手又被南詔兵士團團圍住,眼下他好像沒有任何反駁的可能。
寧曦靜靜坐着。
她猜得到西夏人的想法,但並不急於反應。.
臺階,就是要在走投無路的時候再給才能發揮最大的效用。
胡老闆忽然重重拍了下桌子,許靈兒嚇得躲到寧曦身後。
胡老闆擒着冷笑,臉上本來和善富態的橫肉突然變得猙獰起來。
“君主以爲,我西夏人的銀子這麼好騙?”
“這都是陳年爛賬,南詔朝廷那麼多年不來要,偏偏讓你一個郡主來要,胡某雖然不懂朝堂之事,但也知道這等事不會如此草率,怎麼也得有位戶部郎官親自前來吧?”
寧曦讓銀翹帶許靈兒先走,桌面上只剩下方瑩嚴濤和她三人。
她泰然得對上對方略含威脅的目光,淡淡道:“方纔那位許姑娘的家兄正是戶部郎官,她的賬目就是戶部的賬目,她的話就是我的話。”
“再者,聽胡老闆這意思,是覺得我同您談這筆生意倒顯不出南詔對您的重視您的重視,還比不上一位戶部郎官是嗎?”
這話頗有些小女子喫醋撒嬌的意思,然而從她口中說出,卻讓人生不出半點旖旎心思,只能讓人想起門外那肅穆的提刀侍衛。
胡老闆坐正身子,依舊不肯讓步,“郡主不必曲解我的意思,生意是生意,方纔已經談過了,這筆賬乃是我們與南詔朝廷的之間的事,郡主既然是以商號的名義前來,自然不能代替朝廷來查賬。”
他老神在在地揚了揚眉,“郡主剛接手商號吧,生意和賬目一樣,要條理清晰,不可混爲一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