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重了。”
她沒再停留,捏着東西轉身出了音樂廳。
夜晚的風有些冷,林歲歲緊了緊身上的衣服,隨意坐在外面的臺階上,小心翼翼拆開了信封。
信封外殼是她最喜歡的粉白色,隱隱還帶着樂韞身上熟悉的氣息。
她抿脣,將薄薄的信紙抽了出來,看下來,手指都在微微顫抖,本來還在眼眶中的淚水落了下來。
寒冷的風吹打着她飄零的心,林歲歲剋制不住的哭出聲。
樂韞到最後都在爲她着想。
信紙飄落在地上,沾染了幾朵落花的花瓣,上面的字跡顯得分外落寞。
這是最後一段話,林歲歲捂住臉盡力剋制住哭聲。
樂韞會遇害,全都是因爲她。
洶涌的愧疚和鈍痛感涌了上來,她淚滴打溼衣服,就在冷風中一個人坐着,背影瘦削纖弱。
就在她脆弱的蜷縮在一起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一股溫暖,有人把大衣披在了她的身上。
她狼狽的擡起頭,眼角的晶瑩在路燈的照耀下搖搖欲墜。
林歲歲看到是陸檀,抿脣後低下頭,,理了理凌亂的髮絲似是不想讓陸檀看見這樣脆弱的自己。
本以爲陸檀會問她什麼,可他什麼都沒說,只是陪着林歲歲在臺階上坐了一會兒,西裝染上灰塵也毫不在意。
“他希望你快樂。”
陸檀率先打破寂靜,動作輕柔的伸出手,湊近身幫林歲歲裹緊了衣服。
林歲歲轉頭,一下子望進了他深邃的眼睛裏,那裏面的東西太複雜她看不懂。
“不快樂。”
她說着轉回眼睛趴伏在膝蓋上,眼淚已經止住,但還是定定盯着前面出神。
情緒積壓着一下子全部爆發出來,林歲歲沒力氣再說什麼。
“那我會努力。”
陸檀垂下眼眸平靜的開口,面上神色不變似乎不是從他口中說出來的一樣。
林歲歲沒接話,突然轉頭撞上陸檀的視線,晚風微涼,不知道受什麼時候驅使,她撐着臺階看着他:“我們還回得去嗎?”
這話不僅僅是在問陸檀,也是在問自己。
她真是腦子抽筋了纔會問出這種話,陸檀沒了之前的記憶,僅憑的模糊好感並不能將兩人的距離拉近。
他的陌生和疏離加上林歲歲自己心中的結,導致兩人始終隔着一道深不見底的懸崖。
稍錯一步,就是萬劫不復。
陸檀的臉隱沒在黑暗裏沒說話,也看不清神情,只伸出長臂將林歲歲撈了起來抱在懷裏。
“很冷,早點回去休息吧。”
男人低磁的聲音響在寂靜的夜晚,他沒有回答林歲歲的問題。
林歲歲也沒在開口詢問。
兩個人沉默着,陸檀將林歲歲送回了家。
這天以後兩個人就又沒怎麼見過面了,林歲歲也空閒下來,經常會跟秦然約着出去玩,兩個人還在以朋友的身份正常相處,只是誰也沒再提起聯姻的事情。
因爲時間多了起來,她也重拾了之前的興趣,比如飆車。
只不過現在跟以前相比收斂了很多,沒有再沒日沒夜的撲在這上面,偶爾想散散心了就開出去玩一會兒,或者帶着小櫻去山上看看。
但她心中始終有個死結解不開也放不下,白天腦子裏下意識的胡思亂想。
車窗外涌進來新鮮的風,林歲歲車速不快不慢的在道路上行駛。
她以爲自己已經足夠豁達,能夠放下以前的事情重新開始,可發現陸檀那件事是誤會之後她又陷入了自我糾纏,她沒法騙自己遺忘那段刻骨銘心的感情,事到如今她朦朧的意識到,其實自己無比在意。
做不到放下也做不到釋懷。
這是一件極其痛苦的事情。
就在她晃神之間,眼前突然傳來刺目的光芒。
有車!
她心中一跳,猛打方向盤和踩住剎車想要控制住車輛,可車子是有慣性的,還是向前滑動了小半距離,最後撞在前面側方的車輛車尾上。
&nbbsp; 林歲歲的身子因爲劇烈的晃動甩在了一旁,玻璃碎裂,劃破了她的肌膚,她努力回正身子趴在方向盤上劇烈的喘息起來。
疼痛感襲來,她幾乎頭暈目眩動彈不得,唯一能感知到的就是額頭上流下的溫熱血液。
被撞的應該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長得人高馬大凶神惡煞的,一開始態度極其惡劣,過來就在外面叫囂着讓林歲歲出來。
“她媽的給我下車,我這車多貴你知道嗎?怎麼開車的?”
見她沒有一點動靜男人又踹了幾腳車子,藉着敞開的車窗看着林歲歲,而後眼神突然變化。
“喲,長得倒不錯。”
男人轉變了語氣,而後目光不懷好意的在林歲歲身上上下掃視着。
周圍的人都不敢靠近,生怕惹上麻煩,也沒人幫林歲歲。
林歲歲沒想到就在相似的地點,她居然也跟陸檀一樣出了車禍,只不過那次她沒看到
她只能忍着眩暈,咬牙揮開男人伸進車窗來抓她的手:“滾開。”
話音剛落她便艱難的垂下眸撥打出電話,起先是打給詹麟楓的,電話忙音無法接通,她後來才模糊的意識到,詹麟楓在外出差,應該還在飛機上。
那還打給誰?
不知怎麼的,林歲歲遲疑了片刻還是打給了陸檀。
一長串沒有備註的號碼被撥通,她盯着屏幕長久的等待着,外面的中年男人被揮開一次已經惱羞成怒,正情緒激動,林歲歲現在也沒有下車的力氣。
電話響了很久,最終直接被掛斷。
聽到耳邊被掛斷的忙音,林歲歲心一寸一寸涼了下去。
身體上的疼痛遠遠沒有心上的疼痛來的劇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