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說的情真意切,好像真的擔憂他一般。
老爺子盯着他看了一眼,似是感覺有些累,轉過頭闔上了眼睛。
氣氛怪異的沉默下來。
陸明禮湊上前,輕輕握住老爺子的手,擔憂的開口:“是啊,才幾天沒來父親臉色怎麼就這麼差了,醫生的醫囑要聽。”
頓了頓,他猶疑的開口:“家裏現在因爲家產的事情爭論不休,父親您看,什麼時候好好安排一下。”
這話說的委婉,但落在陸鶴霆的耳朵裏卻是明明白白的意思。
他終於睜開了眸子,失望的看了過來:“你們…已經…咳咳咳,盼着我死了嗎!”
“這叫什麼話?”
陸明禮連忙朝着許墨試了個眼色,他連忙也上前勸說了起來。
遺產的事情一旦說出口,就是輕易就會被引爆的雷區,老爺子的身體已經逐漸衰竭,現在只能算是強撐,遺產只能儘快修改。
陸鶴霆卻是失望透頂,他是看着自己的這幾個兒子長大的,陸明禮雖然比不上陸檀的父親能力出衆,從小到大也沒少讓他操心,但好歹對公司也算盡心盡力,做的一些事他也就剩一隻眼閉一隻眼假裝沒看見。
但他苟延殘喘的最後時刻,這個二兒子還要來在他心窩子上扎一刀。
這讓他情緒劇烈波動了起來,掙扎着就要坐起身怒罵,卻呼吸急促起來躺了回去半天才平復下來。
陸明禮還想要說什麼,被許墨拉了出去。
兩個人走下樓,許墨拍了拍他開口:“我有辦法。”
“你?”
他疑惑的眼神看了過來,許墨點了點頭,目送着陸明禮的背影離開,自己卻沒有走,又返回了病房。
這次他是跟着醫生進的病房,監控剛好擋了個嚴實,看不清他進了老爺子的房間。
陸鶴霆還醒着,看許墨去而復返,意識顯然有些不清醒,但枯瘦的手下意識的往病牀底下掩了掩。
這個微不可查的動作被敏銳的許墨注意到,他嘴角突然勾起不明的弧度。
“老東西,撐的還真久。”
他插着兜低下頭上下打量着陸鶴霆,陸鶴霆此時已經說不出話來,顯然已經病發,伸着手要去摁鈴被許墨一把拽住甩在了牀上。
這裏也沒有別人,只有個將死的老者,許墨當然就肆無忌憚了起來,骨節分明的大手戴着皮手套死死掐住了陸鶴霆的手。
力氣很大,讓他猛地顫抖起來,看起來極爲痛苦。
陸鶴霆艱難的呼吸着,渾濁的目光死死鎖定在許墨身上,本就病發來不及吃藥,還叫不了醫生他的情況越來越危急。
“你們陸家,就是陰溝裏的老鼠,遲早有一天會被我捏死,你,陸鶴霆,讓你這麼死真是便宜你了,還記得的那個池家麼?”
池家?
陸鶴霆模糊的思緒有一瞬間清晰了起來,很快猛地擡起頭,枯朽的指尖顫抖的指着許墨。
“對,沒想到?我也沒想到你竟然這麼蠢,把陸氏直接送到了我的手裏,陸檀現在,也是垂死掙扎,放心,我不會讓他好過的。”.
許墨笑的陰沉可怖,輕輕拍了拍陸鶴霆瘦削深深凹陷的臉,手猛地一抽,從陸鶴霆的枕頭底下抽出了一個文件袋。
薄薄的紙從裏面飛了出來,輕輕落在被子上,上面赫然遺囑兩個大字。
他慢條斯理的看了一遍,果然,股份大部分都轉讓給了陸檀,留下一點可憐兮兮的都是陸家那羣蠢貨的。
應該是原件,上面都還沒有寫完,聽說也還沒有請律師。
“嘖嘖,你這個遺囑,立的不怎麼好啊,我來幫幫你吧老爺子。”
話音剛落許墨就拿出另一個文件袋,兩個調換,上面的字跡幾乎一摸一樣。
可內容截然不同。
等一切都做妥當,許墨輕輕挑了挑眉吹了個口哨:“這樣剛好。”
陸鶴霆劇烈的咳嗽起來,點滴被許墨掐斷,呼吸機也被脫開,像是掙扎掉落了一樣,很快心電圖儀器也劇烈的起伏起來。
很快就有醫生察覺不對勁趕了過來,而許墨也早就不見人影,只有敞開的窗戶還飄着搖擺不定的窗簾。
“搶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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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層樓都慌亂了起來,不少醫生都往這邊趕來,畢竟這可是陸鶴霆,陸家最威望的存在,要是因爲搶救不及時導致死亡,所有人都會被追究責任。
可還是沒來得及。
當陸檀趕到的時候,只看到了陸鶴霆最後一眼,老爺子深邃的眼睛終於在最後一刻清明瞭起來,定定看着趕來的陸檀,嘴巴動了動,手終是沒有伸起來,永遠垂落了下去。
“抱歉,陸總,盡力了,呼吸衰竭病發嚴重。”
可以說是無力迴天。
分不清心中複雜的情緒,陸檀緩緩坐在了醫院的長椅上,抓着凌亂黑髮垂下了頭,唐睿此時也趕了過來,站在陸檀面前猶豫要不要開口,最後還是輕嘆一口氣。
一滴淚砸落在地面,唐睿心下一震,更加沉默了下來。
從來沒見過陸檀這樣脆弱的一面。
這跟林小姐離開時候表現出來的情緒是完全不一樣的。
親人和愛人,總是有區別,老爺子是看着陸檀長大的,雖然教育比較嚴格,也發生不少矛盾,但心底還是希望陸檀好。
明明前段時間還好好的,甚至都能下牀走動走動了,怎麼會突然…
陸檀突然擡起頭,面上已經沒有了別的情緒,冷聲開口:“今天醫院來了什麼人,都給我查清楚,包括監控,準備葬禮。”
說完他就起身回了公司。
可監控也是一無所獲,甚至找不到蛛絲馬跡,唯一可疑的是,那天陸明禮來過醫院,但許墨是跟着他離開的,期間老爺子沒有發生任何事,在不久之後就呼吸衰竭而亡,期間沒有任何人進過病房,這並不合理。
如今疑點太多,陸檀只能先將蒐集到的證據鎖在保險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