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檀看着林歲歲側躺在牀上安靜的睡顏，垂眸不知道在想什麼，月色照進來將兩個人的影子交疊在一起，融融的和諧。
以往林歲歲從來沒問過自己這樣的話，她一直是清醒，狠心，獨立的性子，很多東西也從來不會向他求證。
今天也是因爲醉酒了纔會這個樣子吧。
陸檀伸出手輕輕撫在了林歲歲的臉頰上，她似乎睡的不太安穩，夢裏還皺着眉頭，一直握着陸檀的手沒有鬆開。
他索性在旁邊坐了下來，打開平板開始處理工作。
長夜漫漫。
時間飛快流逝，窗外的天空開始泛起魚肚白，柔和明亮的光線照射進來，林歲歲朦朧的睜開眼。
有些不適應的眯了眯眼睛。
腦袋傳來一陣刺痛，伴隨着昏沉，她撐起身子往周圍看了看，當她的視線落在牀沿的時候，突然愣住。
陸檀正撐着頭微微趴伏着，長睫安靜的覆蓋着，細碎的黑髮垂落，面龐清雋帶了點柔和。
看起來比平時乖多了。
他的手邊還放着工作的資料袋。察覺到林歲歲的動靜便動了動，緩緩睜開了眼睛。
兩人的視線交匯，林歲歲抿脣看着他，眼底神色不明：“你…在這一晚上？”
陸檀直起身，沒有回答，隨意揉了揉自己的胳膊和脖頸，將廚房熱好的醒酒湯端了過來。
熱氣升騰起來，看到陸檀眼底的疲憊林歲歲伸手接過：“快休息吧，昨晚…是我喝太多了。”
宿醉帶來的後遺症還是很明顯，她還是下意識伸出手探了探陸檀的額頭，夜晚坐在旁邊忙了一宿，也是有可能着涼的。
陸檀依舊沉默着沒說話，眼底深沉的情緒幾乎將林歲歲整個人包裹着淹沒。
氣氛尷尬的沉默下來。
“沒有感情了倒也不用這麼關心。”
陸檀眸子都沒掀一下，低垂着眼削着手上的蘋果，尖銳的刀鋒一下一下，劃出均勻整齊的弧度，果皮很快掉落下來被整齊的碼放在盤子裏。
毒舌又龜毛。
果然還是熟悉的性格。
聽到他略帶諷刺的聲音，林歲歲這纔想起來她昨天和詹麟楓的對話，頓時有些說不出話來。
這件事確實是她理虧，但那時候她分不清自己的情緒只能先這麼說。
“我不喜歡欠人人情。”
“你已經欠了。”
陸檀表情沒有波動，依舊不緊不慢動作優雅的削手上的蘋果。
“我們應該減少來往。”
話音剛落陸檀手上的刀鋒一頓，直接扎到了手，修長白皙的指節開始冒血。
鮮血滴落，在地毯上綻出血花。
陸檀僅僅只是眉頭一蹙，將乾淨的蘋果果肉移開，放在了林歲歲手上：“喫吧。”
說完就用紙巾簡單包紮了一下將盤子端了起來。
“你！”
林歲歲瞬間瞳孔微縮，猛地抓過他的手。
“沒關係。”
陸檀面無表情的抽回手，根本沒有在意的意思，手反而越握越緊，傷口撕裂更洶涌的流出鮮血。
彷彿自虐一般。
林歲歲不可置信的看向她，一下子搶過了他手中的水果刀，將他的手緊握住。
“處理傷口。”
陸檀現在的狀態又有了四年前病態瘋狂的影子，讓林歲歲不由懷疑他是不是記起了什麼。
“不用處理。”
“隨便你愛怎麼來怎麼來。”
林歲歲話被堵了回來索性直接背過身去拉起了被子不想看到陸檀那張臉。
簡直不可理喻，爭論對他來說沒什麼用，畢竟昨天的話確實是她說出口的，玻璃心，矯情！這都要發瘋。
雖然她承認那句話她說的過分了。
身後的陸檀嘆了口氣，過了幾秒像是終於妥協，用另一隻沒有受傷的手攬過了林歲歲的身子。
“歲歲。”
見林歲歲沒有反應，他加重了語調將人拉了過來，像是在哄生氣的孩子：“林歲歲。”
“您能忙自己的事嗎？我困了我想休息。”
外面清晨的陽光照射進來分外亮眼，這個點說自己想睡覺多少有點牽強。
“我知道你現在還是沒辦法接受我，而且我關於以往的記憶還沒有恢復，但復，但我希望我們可以慢慢來。”
陸檀當然知道昨天林歲歲說的是衝動的話，否則以她的性子，根本不會允許他前幾天親暱的舉動，以及住進她家。
這已經有些越界了。
“我們只能是朋友。”
林歲歲的聲音悶在被子裏，顯得有些模糊和決絕的果斷。
她如今無法正視自己的內心，那些傷痛總是在午夜夢迴浮現在她的夢境裏，尖銳無比的劃破她的心臟。
可能是因爲對樂韞的愧疚，也有可能是四年前的舊事，積攢了她對陸檀太多的不信任。
就算江玲懷孕的事情是假的，她始終覺得，陸檀會再一次拋下她。
那一張原諒的牌子，也遲遲不肯遞出去。
像是劫數。
“你再說一遍。”
陸檀有些怒意的聲音傳來，捏着林歲歲手臂的手也漸漸收緊。
感受得到他在極力剋制自己的情緒。
“我說，我們只能是朋…”
話還沒說完就被吞沒在脣齒之間，陸檀粗暴的吻壓了過來，帶着不容抗拒的強硬力道。
林歲歲猛地推開他坐起身，而後狠狠盯着面色陰沉的陸檀提高音量：“你能不能別老幹些強迫人的事情！四年前我就忍受不了你這個樣子，從來不欠你什麼要因爲喬琳玢這樣對我，就因爲我是她的替身！？你要讓我給她代孕，你在醫院說的那些話，就像是最鋒利的刀刃。”
她劇烈喘息着，顫抖着雙脣淚水也落了下來，顯然情緒十分激動，久久無法平復。
陸檀愣在了原地，眸中情緒複雜的盯着林歲歲，腦中像是一根弦被崩斷，零碎的記憶片段再次朝着他涌了過來。
林歲歲從法國回來後，就從來沒跟陸檀提起過四年前的事，更別談對此爭論什麼，因爲她覺得那樣沒有任何意義。
那時候她只想跟陸檀斬斷所有的聯繫，陸家的壓迫更是讓她想要帶着孩子逃離，越遠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