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女孩應了一聲,雙腿並在一起像個兔子似的,一階一階跳完了最後幾步臺階。
她手背在背上走過來,仰起頭看他,“那……我爸爸呢?”
“老師去書房了。”
陸時謙不敢看那雙眼睛,故作漠然的移開了眼,但耳尖卻悄悄泛了紅。
正在這時,顧遠洲也從書房裏走出來,看到面前的女兒笑意盈盈,“今天回來這麼安靜,我還以爲你不在家呢。”
女孩嘻嘻笑了一聲,“我在樓上畫畫嘛!”
顧遠洲把論文稿遞給陸時謙,向他介紹。
“你們已經說過話了吧?這就是我的女兒,顧念。”
“念念啊,這是爸爸的學生,時謙比你大一些,你可要叫哥哥,不能沒禮貌。”他這個女兒偶爾喜歡惡作劇,可是不分人的。
“知道啦!”
顧念衝着自己的爹做了個鬼臉,轉眼又笑容滿眼的看着高自己一頭的少年,“哥哥好,哥哥好帥。”
陸時謙眼中倒映着她星辰般的眸子,那一剎像是綻放開了漫天的煙火,無聲墜落下來,在年少的心裏播種下隱晦的種子。
時光飛逝,轉眼多年。
本以爲那顆種子最終會開花結果,沒想到發芽之後卻又枯萎了。
陸時謙靠在座椅靠背上,一隻手虛虛擋住額頭,露出的眼尾滑下一滴清淚,無聲無息滾落下去,看不出一點痕跡。
他坐起身來,推開車門下車。
所有的一切都應該結束了,他要對司雪負責,而那個年少時就撞進他心裏的女孩,也會擁有自己的、沒有他的,很好的未來。
……
顧念在病房昏昏沉沉的睡了一覺,醒來已經是傍晚。
她迷迷糊糊的做了一個夢,睜開眼睛卻想不起來夢裏的內容了,可怎麼覺得有點心酸呢?.
她捂了捂心口,那感覺有點怪異。
“醒了?”
突然的聲音把顧念嚇了一跳,她擡眼看去,陸時謙就坐在不遠處的單人沙發上。
“你不聲不響坐在這裏幹什麼?”
她臉色不太好,從牀上起來走到桌邊倒了杯水,咕咚咕咚一口氣喝完。
陸時謙看着她,聲音透着一股沉重,“有點事情想跟你說。”
顧念轉頭看向他,想起剛剛司雪打來的電話,心裏那一股悶痛又來了。
“什麼事。”
男人的目光一直鎖定在她身上,語氣卻是聽不出什麼情緒,“我回了趟家,在他的書房裏找到了我們給他的證件。”
說到這裏,他聲音微頓,眼底劃過複雜難懂的情緒,又繼續說:“顧念,我們把婚離了吧。”
這件事情再拖下去已經沒有任何意義,更何況陸啓明也知道了所有的前因後果,那就再沒有任何理由不去辦。
而且,司雪也沒法兒再等。
顧念垂下眼眸,捏着水杯的手無意識的用力,故作輕鬆的道:“好啊。”
這件事情她毫不意外。
甚至在司雪打完那一通電話以後,她就想到陸時謙會跟她提這件事情,只是比預想中還快了一些。
不過早點結束……也好。
“你有什麼要求都可以提。”陸時謙凝重的眼眸像是一個漆黑的漩渦,清冽的聲音彷彿在談判一般,“無論什麼要求我都可以答應你,你可以慢慢考慮。”
“不用考慮。”
顧念放下手裏的水杯,嘴角帶着一絲諷一絲諷意笑了笑,“你不用擔心我會惦記你家的財產,不屬於我的東西,我一樣也不會要。”
就像這個男人一樣,不屬於她,沒有必要留戀。
“你……”
陸時謙還想說什麼,被顧念出聲打斷,“既然你也已經想好了,那我們就儘快挑個時間,去把手續都辦了吧,再拖下去也沒有意義。”
男人薄脣緊抿,充滿愁緒的眉眼飛快地閃過一絲痛苦,隨即被他掩飾下去。
“……好。”
“嗯。”顧念點點頭,“那要沒什麼事的話,我先去看看林阿姨。”
說完她就拿起手機,卻在轉身的一瞬間覺得眼前一黑,險些摔倒。
陸時謙眼疾手快的扶住她,將她攬進懷裏,擔心道:“怎麼了?”
“沒事。”顧念冷着臉將他推開,不動聲色的往旁邊退了兩步,“我就是有點低血糖而已,喫完東西就好了。”
“你……”
“我們還是保持一點距離比較好,不然……要是司雪誤會了,應該也不太好吧。”
她說完就走出了病房,沒去看男人是什麼臉色。
陸時謙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中。
半晌握緊,收回。
她說得對,既然做了選擇,那他就再也沒有機會站在她身邊,任何觸碰都是逾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