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聽錯了。”蕭玦冷靜地道,“我只是腳抖。”
腳抖,所以踹了白朮?
雪地裏的白朮還在昏迷着,那一頭銀髮快要和雪融爲一體了。
而髮尾,卻在慢慢變黑,他的頭歪到一邊,纖細修長的脖子,似是一扭就能斷。
謝御連忙移開了視線,他怕自己多看幾眼,就會真的控制不住地去擰一下白朮的脖子。
“腳抖,那就腳抖吧。”謝御不知該說什麼,只得撓撓頭,把劍還給了蕭玦,“你的劍。”
蕭玦伸手接了過去,劍柄上,還有師兄的溫度,蕭玦握了一會之後,才把劍放了回去,忽而身體一歪,靠在了謝御身上。
“蕭玦,你怎麼了?”
謝御喫驚,連忙扶住了蕭玦,把手伸到他的腰上,固定住。
“好難受,我……受不住了,師兄,幫我。”蕭玦輕笑一聲,臉色愈發蒼白,也不知是他的臉色比較難看,還是白朮的臉色比較難看。
鳳之涯覺得,他的臉色最難看。
“蕭玦,你壓着師兄幹什麼?”鳳之涯不滿地衝了過去,試圖分開這兩人,“你不知道自己多重嗎?師兄剛剛那麼累,你怎麼忍心把自己掛在他身上?”
蕭玦聽得嘴角抽了抽,鳳之涯這張嘴,果然說不出什麼好話。
“之涯,方纔是因爲有蕭玦,我才能把白朮制服,”謝御把蕭玦撐住,對鳳之涯說道,“來,搭把手。”
蕭玦連忙反抗,“師兄,我不要二師兄,我只要你,二師兄這麼多天不洗澡了,肯定髒死了。”
“你才髒呢!”鳳之涯看着蕭玦虛弱不堪的模樣,都心有不忍了,沒想到,這人卻這麼說他。
謝御想了想,這段時間以來,他還真的不知道鳳之涯有沒有沐浴,於是道,“之涯,我自己來就好,你幫忙把白朮背起來,我們該入蓮華祕境了。”
謝御語氣沉重地道,“我們早應該進去了,如果不是一路上拖拖拉拉的,也不會遇到白朮發瘋這事。”
鳳之涯本來不願意背白朮,幼體白朮他還能接受,現在這隻,一點都可愛,還可怕得很!
不過,聽到師兄這麼說,他怕再生事端,只能咬牙切齒地把白朮拖了起來。
蘇挽挽本來也想說點什麼,不過她也覺得,還是先入蓮華祕境再說。
這本來就是他們此行的目的,這一路上,莫名其妙地耽擱得太多了。
而蘇苑的懷裏,則多了一隻毛絨絨的半禿雪妖,她委委屈屈地用斷尾把自己身上的禿處遮了起來,蘇苑沒忍心告訴慕雪,其實斷尾太短啦,根本沒遮住。
謝御羨慕地看着蘇苑,真好,他也想抱雪妖,能不能讓他跟蘇苑換啊。
“師兄,你在想什麼?”蕭玦踹了口氣,虛弱地警告,“我勸你還是快點帶我入蓮華祕境。”
謝御糟心地看着蕭玦,“閉嘴吧你,都什麼時候了還不忘威脅我!”
*
蓮光大盛,一朵粉白的,巴掌大的蓮花輕飄飄地落到了蕭玦懷裏。
下一刻,蕭玦把蓮花一扔,撇嘴,“師兄,我好難受啊。”
謝御“……”了一會,才艱難地問向唯一空手的蘇挽挽,“挽挽,此處可有什麼可以休息的洞府嗎?”
“我看看。”蘇挽挽看着一臉痛苦的蕭玦,心裏也不好過,“好像有了!”
謝御嘆氣一聲,女主不愧是女主,他看了一路,都沒覺得哪裏可以休息,只問了一句女主,直接就能找到了。
此處,已是蓮花祕境內,而這個地方,應該不太危險,既然不危險,便不會有什麼機遇,人自然也少了。
他們一進來,就只看到了零零散散的幾個人,那幾個人看到他們傷的傷暈的暈,竟是在他們打招呼前,就跑了。
連個趁火打劫的沒有,大概也是覺得他們不可能會有好東西吧。
蘇挽挽的運氣實在是不錯,果然讓他們找到了一處隱祕的洞穴。
外邊是層層疊疊的藤蔓,青藤纏繞,把整個洞府都變成了一片生機盎然的綠意。
謝御把蕭玦小心地放在了一片柔軟的藤蔓處,終於鬆了一口氣。
鳳之涯把白朮直接扔到了地上,聽到了悶哼一聲,也鬆了一口氣,反正白朮皮糙肉厚的,經摔。
“你,要把我摔死嗎?”白朮聲音沙啞,還帶着詭異的語調,“你到底會不會照顧你?跟哥哥完全不一樣。”
鳳之涯只恨不得自己沒摔得大力一點,把這人摔成啞巴纔好。
“白朮,你知不知道你做什麼?”蘇苑懷裏的慕雪,在白朮開口前,瞬間化成了人形,居高臨下地看着他,“你是想要害死我們,對嗎?”
白朮似是終於想起了之前究竟發生了什麼,他低頭看了看自己心口的位置,遺憾地嘆了口氣。
真是可惜,哥哥送給他的印記,他留不住。
“白朮,你要麼守在蓮華祕境,要麼在地宮沉睡,”慕雪頓了頓,繼續說道,“我勸你選擇在地宮沉睡,如此一來,你還能分個身自由活動。”
白朮沉默了一會,才笑道,“慕雪,上一個逼我做選擇的人,早就後悔了,你也想逼我嗎?”
聞言,慕雪的眉頭皺了起來,不再吭聲了。
白朮猛地想到了什麼,忽而看向了謝御。
卻發現哥哥根本沒在看他,而在給蕭玦喂水。
白朮額頭青筋暴起,繼而,咳出了一口血,把近在鄰尺的鳳之涯嚇了一跳。
“哥哥,”白朮虛弱地道,“現在,是我才需要照顧吧,你能不能幫幫我?”
謝御回頭,不解地道,“你不是說你死了嗎?還很遺憾沒死在我的劍下?我覺得,蕭玦的劍,也挺鋒利的。”
白朮心裏咯噔了一下,哥哥他的表情雖然看不出來,但是他知道,哥哥生氣了。
可是,他該如何告訴哥哥,在哥哥刺入他心口時,他是真的想死在哥哥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