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成在廚房裏收拾好廚具，不禁多問了一句，“大爺，您這麼早，去做什麼了？”
“沒做什麼，早早的起來去城外撿些柴火，再撿些值錢的東西拿來賣賣。”
老張頭蹲在角落裏，手下意識的想要摸暖氣，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收了回來。
人家暖氣剛剛擦乾淨，別再摸髒了。
“您平時就自己一個人靠撿些垃圾爲生嗎？”
“是啊，多撿一點，每天就能喫飽點，撿的少了就只能餓着。”
老張頭囧迫的笑笑，回過頭，目光落在廚房裏忙碌的身影，“今天撿的破爛賣了五塊錢，所以準備過來買些包子，可以當晚飯和午飯。”
“早上不喫嗎？”
“早上喫不喫都行，中午喫飽了，下午就有力氣去撿破爛。”
“那您的兒女呢？”
“唉。”
提到兒女，老張頭不由的嘆口氣，“我沒有兒女，和老伴結婚幾十年，因爲他身體的原因，沒有辦法生育，所以也沒給我留下個一兒半女的。”
“那您一定非常愛您的老伴。”
王雪停下手裏的活，偏過頭，望着角落的身影。
“什麼愛不愛的，我們那個年代不像你們現在年輕人，自由戀愛，和老伴結婚的時候，我們兩個才見了一面。”
老張頭回想起當年和妻子結婚的時候，臉上多了一抹笑容。
那時候家裏窮，老伴並沒有嫌棄，跟着他四處打拼，好不容易攢了些積蓄。
因爲多年沒有孩子，去大城市檢查才知道妻子身體有問題，不能生育。
那時候光治療妻子的身體，攢下的積蓄全部花光，後來自己外出打工，又攢了一部分錢，想着就算沒有孩子，兩個人也可以安安穩穩的生活。
可是晚年老伴又得了一場大病，幾乎花光了所有的積蓄，最後也沒有救回老伴的命。
只剩下他一個人孤苦伶仃的，錢是賺不來了，只能靠着每天撿些破爛爲生。
幾人不禁爲那時候的愛情感動，在那個年代，如果不能生育，就算離婚也無可厚非。
兩個人一直沒孩子，會承受各方面的壓力，周圍人的指指點點都能讓一個人崩潰。
老張頭能夠頂着那麼大的壓力和老伴走到一起，真的很不容易。
聊天的時間，包子已經做熟，葉成撿了十個包子，素餡和肉餡摻合在一起，遇到張老頭面前，“拿回去趕緊趁熱喫，涼了味道可就不好了。”
“我要的是破了的包子，給我這麼多好包子，我怎麼好意思收下？”
老張頭看着眼前滿滿一袋包子，連忙擺手。
他剛纔進店的時候，就看到了包的價格，五塊錢絕對買不了這麼多。
“您就拿去喫吧，今天還沒有破的，等下次我絕對給你留着。”
葉成抓過張老頭的手，一袋子包子塞進他的手中，那雙手就連他這個常年幹活的人都能感覺到粗糙。
“謝謝你，小夥子，下次過來我一定會把錢補上。”
老張頭拎着包子向外走，小心翼翼放在破舊的手推車上，特意用破舊的棉被包裹着，省得在半路上凍涼了。
佝僂的身影拉着一輛破爛不堪的手推車，在衆人的視線中緩緩離開。
還是第一次見他出現在葉記。
“老闆，那個老張頭真可憐。”
王雪打開店門，把隊伍迎進來，站在廚房的窗口前，回想着那道身影，不由的嘆口氣。
“是啊，無兒無女，老了手上又沒有積蓄，只能靠撿垃圾爲生了。”
葉成一邊撿餐，一邊說道。
“要不我們幫幫他吧？”
“你想怎？”
“我也不知道，總覺得他這個樣子好可憐。”
王雪雙手捧着臉，她要是有錢人，就把老張頭送到養老院，最起碼一時無用。
“我們能幫他的，就是在他來喫東西的時候給他一些。”
葉成端着托盤放在臺面上，神色凝重。
“萬一他不來呢？”
“那你們可以在外面多留意些，什麼時候見到他，就什麼時候給他點喫的。”
“嗯。”
王雪端着托盤用力點點頭，轉身離開。
接下來連接下來連着三天都沒有見到老張頭，再加上這段時間天氣比較寒冷，也不知道他會睡在哪裏。
某天中午檔口，鄭君偉正在給帶走的客人打包包子，見到馬路對面的身影時，連忙抓起十來個包子朝着馬路對面跑去。
“張大爺，怎麼一直不見您在店裏喫東西？”
說話間，手裏的包子放在車上。
老張頭撿起礦泉水瓶扔車上，回過頭，望着那張，咧嘴一笑，“我認識你，你去那家包子鋪的服務員。”
鄭君偉點點頭。
“這兩天一直沒有撿到值錢的東西，賣不了幾個錢，怎麼好意思空着手去店裏喫東西？”
老張頭不好意思的笑笑。
“沒錢你也可以過去，老闆還特意跟你留了些那些捏破的包子，都是不要錢的。”
“那行，我晚上過去取。”
“晚上一定過來。”
“好。”
“那我先回去了，您一定要來。”
鄭君偉與他會揮手，大步跑過馬路，繼續撿餐。
廚房裏，葉成現在給客人們撿餐，捏破的包子小心翼翼的放在旁邊的盆子裏。
見狀，老顧客們不禁調侃着。
“葉老闆，這可和你平時的作風不太一樣，平時你這一籠屜都出不了一兩個壞包子，這兩天失了手，一籠屜捏破那麼多包子？”
“畢竟是熱戀中的男人，手上沒準也無所謂，身體好就行。”
“前面的哥們，你那車可是從我臉上過去了。”
“葉老闆，你最近是不是有啥事，說出來我們也聽聽，沒準還能幫得上你。”
……
聽着大家的問題，葉成只是搖搖頭，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想簡簡單單的按着自己的想法去做事，更想去幫老張頭一把。
下午，晚上檔口還沒有開始，髒兮兮的身影出現在小店裏，同第一次一樣站在門口，不敢向裏走，知道自己身上的味道會給他們帶來反感。
“張大爺，東西我都給您準備好了，您再等一等，我給你熱熱。”
葉成把早就準備好的包子方進微波爐，幾分鐘就有些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