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都沒有了,你要餓的話,我可以煮碗麪條。”
他剛剛拿下來的外套再次放回衣架,望着低頭的身影,淡淡一笑。
“謝謝。”
對方道了謝,找一個光線昏暗的地方坐下來,低着頭,始終不敢擡起頭,與他對視。
“清湯麪可以嗎?”
“可以。”
“我給你加一個雞蛋,你現在上高几?”
“高二。”
對於葉成的問題,對方並沒有表現出不耐,反而是問一句答一句,也十分安靜,不說話的時候就靜靜的坐在角落裏,一動不動。
葉成煮好的麪條放在桌面,拿起筷子遞過去,對方接筷子的時候才發現,那張白白淨淨的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好像是和人打架了。
喫完飯,男生放下十塊錢,匆匆離開。
第二天晚上,對方再次出現在店裏,同樣的時間,同樣的表情,吃完麪後坐在原地,並沒有急着走,口袋裏摸出一張皺皺巴巴的百元大鈔放在桌面,“老闆,100塊錢可以找地方住嗎?”
他擡起頭,望着眼前的身影,那雙眼睛充滿期待和緊張。
葉成才發現男生臉上傷比昨天還要多,倒杯茶水遞過去,“不回去住,你父母會擔心。”
提到父母,男生臉上的表情明顯有些怪異,摘掉肩膀的書包,放在一旁,“不會的,我爸這個時間點應該已經喝多了,我不回去,他也不會發現。”
“那你媽呢?”
“我媽受不了我爸家暴,很小的時候就和我爸離婚了,她離開以後,再也沒有見過。”
“不好意思。”
“沒事,我已經習慣了,還有一年時間我就可以去上大學,我想去一個特別遠的大學。”
男生似乎並沒有把他當陌生人,說着自己心裏的想法。
葉成有些心疼他,望着那張臉上的傷,不禁問道,“你臉上的傷怎麼回事,是被同學打的?”
男生搖搖頭,手指摸了摸臉上的傷,深深嘆口氣,“我爸打的。”
面對他臉上的疑惑,男生開始講述其他的故事,原來他父親是一個酒鬼,平時沒什麼事,就愛喝酒,一喝就多,喝多以後脾氣特別爆,對他不是拳打就是腳踢,當初,母親也是因爲受不了父親的家暴,纔會毅然決然的選擇離婚。
他理解母親和父親離婚,不理解的是,爲什麼不把他也帶走,把他留在那個酒鬼身邊,每天都提心吊膽的。
“要不這樣吧,我送你回去,如果你爸今天喝多了,我幫你找個住的地方。”
葉成拍拍他的肩膀,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打心底心疼他。
“不用了,如果找不到住的地方,我就先回去,不打擾你。”
男生小心翼翼的收起100塊錢,又從口袋裏掏出10塊錢放在桌面,轉身離開。
望着遠去的身影,葉成面露擔憂,希望他沒什麼事,轉身拿起衣架的外套,鎖好店門,匆匆離開。
第二天,葉成特意給男生留了些店裏的包子和花捲,到同樣的時間,對方並沒有出現,心中不禁泛起了嘀咕。
葉成也沒有急着走,看一眼牆上的時間,等待着,或許,他可能來的有些晚。
20分鐘過去,小店的門從外面被踹開,一陣酒氣隨着外面的冷風吹進來,一道身影橫衝直撞的走進來,那張臉醉醺醺的,眼睛有些睜不開,說話結結巴巴。
“臭小子在哪裏,是不是被你藏起來了,該死的傢伙,竟然這麼晚還不回家,我看他是欠收拾。”
說完,就坐在桌子旁,雙手用力拍着桌子,發泄着心裏的怒火。
望着眼前的一幕,葉成在廚房裏出來,倒杯熱水放在他面前,“他不在這。”
“我不信,一定是你把他藏起來了,我警告你,你再不把我兒子還回來,我就砸了你的店。”
男人擡起醉醺醺的眼,望着眼前的身影,惡狠狠的警告着。
“你也能看得到,我這就這麼大點地方,他要真在,你早就看到了。”
“別讓我找到他,要不然打斷他的腿。”
男人看一眼四周,店面特別小,幾乎從每個角落都能看到廚房全貌,沒有看到兒子的身影,晃悠悠的站起身,向外走。
“等一下。”下。”
葉成喊住對方,大步走出店門。
冷風吹過,男人臉上的酒意褪去許多,回過頭,望着走出來的身影,挑挑眉。
“你兒子現在上高二,高二高三這兩年對他很重要,你要真的關心他,就少喝點酒。”
“我家的事用不着你管,你最好別多管閒事,否則,我對你不客氣。”
不等葉成再說什麼,對方已經大步離開。
葉成看着遠去的身影,搖了搖頭,心裏有些擔心男生,這麼晚沒在家,又會去哪裏?
或許住在同學家了吧。
第三天晚上,葉成特意在店裏多等了等,還是老時間,小店的門從外面推開,熟悉的身影,一瘸一拐的走進店門。
望着眼前的身影,葉成一臉震驚,大步走過去,扶着他坐下來,看着已經沒有原來樣子的臉,看看被石膏固定的胳膊,“這也是他打的?”
男生點點頭。
“因爲什麼?”
“昨天晚上,我在學校上了兩節晚自習,回家晚了,到家不等我說話就是一陣打。”
男生似乎在說着什麼平常的事情,面目全非的臉上看不出他的心情。
“和你媽那邊有過聯繫嗎?”
葉成走到廚房煮了碗熱騰騰的清湯麪放到他面前,自己也是有女兒的人,根本就看不了這種事。
男生點點頭,“我只給她打過一次電話,求她把我帶走,可是她說,她現在有家庭有孩子,把我接過去可能會影響她的家庭,也會讓她丈夫不開心。”
葉成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也不知道該說什麼,“那你有沒有想過報警?”
“我找過居委會,他們也只是協調了一下,協調完打的更厲害了。”
男生一口一口的喫着熱乎乎的麪條。
“要不這樣吧,我陪你去報警。”
“這樣真的可以嗎?”
男生偏過頭,面帶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