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廳內霎時一靜。
衆人面面相覷,一時間,神色都顯得十分詭異。
知道這件事的人,一臉擔憂地暗暗覷着靳白妤的面色,生怕她因此陷入悲痛之中。
不知道這件事的人則滿臉好奇之色,視線不斷在靳白妤與晚華門門主之間來回打轉。
“師叔,你在亂說什麼呢!”一個長相陰柔的少年匆匆跑過來,慌張地看了眼靳白妤,一把拉住晚華門門主的胳膊,“靳峯主,我師叔一時失言,還請你千萬不要責怪她。”
晚華門門主也反應過來,一張嬌俏的臉蛋霎時一紅,隨即又一白。
囁嚅道:“靳姐姐……我不是那個意思,咳咳,我就是想關心關心你,只是我這人說話向來大大咧咧慣了,你千萬別誤會!”
梵雲淨和梅虔沉着臉,擋在靳白妤面前,對晚華門這位名義上的長輩態度十分不客氣。
“萬門主,還請慎言,”視線如冰刃一般掃過周遭,“我師尊個人的私事,也不勞諸位費心。”
“對不起,我知道我說錯了。”
長相嬌俏粉嫩的小姑娘一臉懊惱。
她只是太激動了。
她一貫便十分崇拜靳白妤,嚮往她這種恣意瀟灑的生活態度。自己還偷偷摸摸試圖效仿過靳白妤四處撩漢的行徑——當然,因爲她長相過於稚嫩,基本從未成功過。
所以萬相思一直暗搓搓想要跟偶像搭上親戚關係。
原本靳峯主之前對她侄兒十分有意,還專門給她傳消息,誇過她這個侄兒的容貌與性格。
正好須彌境大會時靳白妤又與她那個未婚夫分道揚鑣,萬相思便想趁此機會,將自家侄兒推到靳白妤身邊,豈料當時靳白妤又突然冒出來一個新未婚夫。
原本她還十分扼腕,痛失好機會。沒想到,靳白妤那個新未婚夫竟然死在了須彌境之中。
這可真是——天賜良機啊!
若是這時讓自家小侄兒在靳白妤身邊待着,處處貼心關懷,說不定這門婚事就成了!
“無妨,也沒什麼好傷心的,”頂着衆人各異的目光,靳白妤淺淺露出一個笑容,“長戚他只是有事暫時離開我一段時間,並未出事,勞煩萬門主關心了。”
“真的嗎?真的沒事嗎?”萬相思的遺憾幾乎擺在了臉上。
梵雲淨和梅虔的面色更加陰沉了,雖然他們對那個素未謀面的替身未婚夫同樣沒什麼好感,但,自家師尊看上的人,也容不得他人碎嘴。
若不是晚華門素來與長生宗交好,只怕他們這會已經想趕人了!
“當然!”
靳白妤乾脆藉着這個機會,將自己不相信未婚夫死了的事坐實。
她言笑晏晏,“長戚說過,會與我長相廝守,我相信他不會騙我的!”
日後原長戚再次出現,靳白妤未婚夫的這個身份也還可以用。
當然,最重要的是,這樣一來,她就可以養魚而不用給他們一個身份了。
靳白妤的算盤打的啪啪響,與此同時,茶茶也在她的意識中到:“支線任務觸發,嘖,這個小丹修竟然是真的對你傾心戀慕,好好的孩子,怎麼年紀輕輕眼神就不好使了。”
“……”茶茶一臉憤憤,但還是老老實實地道,‘這個小丹修的心動值挺高的,只要在他身上做上兩次任務,一百點修爲值很快就能湊齊了。’
聞言,靳白妤看了那少年一眼。
萬明春與他的名字氣質十分不符,整個人看起來帶着幾分少年的沉鬱,除了在幫自己師叔解釋的時候,他基本沒有說過別的話。
但靳白妤望過去的時候,正正好對上了少年悄悄投過來的目光。
他似是沒想到靳白妤會看他,微微一怔,隨即立刻倉促地轉開視線,一副不願意多看靳白妤一眼的模樣。
耳根處卻浮上一抹淡淡的粉。
‘……還是算了吧,’靳白妤爲自己流失的修爲值遺憾了一秒,‘我對欺騙純情小孩沒興趣。’
‘?你竟然還有底線的嗎?!我看你在冉清塵面前演戲的時候就一點負罪感都沒有!’
廢話。
這兩種情況能一樣嗎?
br/>然而我不就山,山卻要來就我。
宴會開始後,衆人漸漸將開頭的風波拋在了腦後,在梵雲淨和梅虔有意無意的警告視線下,也不再有人盯着靳白妤看。
這宴會與靳白妤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瓊漿玉液、珍饈佳宴一概沒有。
與其說是宴會,倒不如說更像是衆人關於須彌境之行的收穫總結大會,期間也不乏一些交換物資之人。
靳白妤待得有的無趣,見衆人開始三三兩兩聚作堆之後,便打算尋個藉口離開。
就在這時,萬明春身形有些僵硬地走到她身邊。
“靳峯主……我可以跟您聊聊嗎?”
靳白妤微微皺了皺眉,她是不願意從少年身上掙修爲值的,但對上少年彆扭又滿懷希冀的目光,沉默片刻,她還是點了點頭。
這裏人多眼雜,他們乾脆走到了宴會廳外面。
此時將將入夜不久,但外面的夜風已經十分滲人,即便飛舟上佈下了保暖的陣法,站在毫無遮擋的檐柱下方時,還是有絲絲冷風吹進人的心底。
周遭靜下來。
與屋內的喧囂隔絕開,彷彿頃刻間形成了兩個世界。
少年站在靳白妤身後,臉上滿是猶豫和掙扎,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就在靳白妤都快要看不下去、考慮着要不要自己主動開口的時候,他終於深吸一口氣,以一種破釜沉舟卻又扭捏萬分的語氣問道:
“你,你之前明明說過,若是沒有秋水安,你,你一定會選擇我……爲什麼在離開秋水安之後,你又選了別人?”
靳白妤:“……”
靳白妤:“???”
什麼鬼?她單以爲原主以前只是四處留情,竟然連這種話都說得出口?!
她現在能反悔不聊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