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成功者並不算多。
甚至說是十分固定,靳白妤每天固定只見一到兩人,其餘的都會隨便找個理由打發走。
衆人經過慎重分析。
最終也算是總結出來一點她見人的規律。
雖然時間並不固定——她不一定會見最早去的,有時候可能是中午,有時有可能是下午。
但經過五日的總結,他們發現靳白妤更傾向於在午膳之前見一個,下午再見一個。
如果午膳前沒見,那下午就指定只剩下一個人有機會了。
摘花居內如今想要打靳白妤主意的至少有四五十人,這還只算佔了弟子名額的人,其他一些懷着自己小心思的、想要向上爬的侍從之類的都沒有被算入其中。
四五十人,人人都不想錯過機會。
他們倒是想各憑本事都去試試。
但梵雲淨和梅虔早就暗地裏給每日守門的弟子打過招呼,以免這些人不斷地前去打擾靳白妤。
有了名額限制,誰都不想往後排——萬一哪天靳白妤突然就對那個死鬼未婚夫那款失去興致了呢?有個模仿的目標總比茫然一片來得好啊。
衆人你來我往明爭暗鬥了幾日後,終於做出一個決定。
那就是,每日前去求見靳白妤的名額由他們抽籤決定!
時也命也,全憑天意。
籤筒放置在衆人正前方的盒子裏,爲防作弊,盒子上還刻畫了禁靈法陣。
正在他們準備開始抽籤的時候,小偏峯外佈置的結界忽然被觸動了!
衆人齊齊看向發出異動之處!
一襲白袍的男人坐在檀木輪椅之上,被人推着從外面走了進來。
他的身後,一個侍從負責推輪椅,另一個侍從則正在收起手中的法器。
站在人羣中間的趙碎玉在看到男人的那一刻,嘴角幾乎是立刻就抿了起來。他努力繃住臉上的表情,以防周圍人看到他沉下來的臉色,還特意垂下腦袋。
站在最前面的一個青年修爲不錯,在劍峯這羣所謂的外面弟子中算是出挑的那種,平日也頗受幾位親傳弟子重視,對即墨云然並沒有多少畏懼。
一開始這種聚會他也從未參與過,一直自詡自己與其他人不一樣。
像他這樣的人,這次聚會中還有好幾個。
男人挑剔地看着臉色蒼白的即墨云然,語氣不大好地道:“即墨師弟,這小偏峯路途崎嶇,你坐着輪椅沒事就別往這種危險的地方爬了吧,萬一要是出事,傳出去我們也不好交代!”
邊上的人也跟着附和:“是啊即墨師弟,你說說要是你到時候不小心摔了,刑事堂牽連到我們頭上的話,我們豈不是冤的很!”
“爲了大家考慮,你還是老老實實待在你的院子裏吧。”
如此挑釁之下,一直垂着臉坐在輪椅上不動的男人終於緩緩擡起了臉。
依舊是那張蒼白極了,又病弱極了的臉。
任誰看到他這幅外表,都不會對他的纏綿病榻和體虛羸弱有任何懷疑。
然而這一切輕蔑不屑的情緒,都在與那雙眼睛對視上時,戛然而止——
那是一雙漆黑又深不見底的眸子。
乍一看去,恍惚看到了一口古井、不,不僅僅是深潭,更像是一片無底的深潭,你望不到底,也看不清他眼裏到底帶着什麼情緒。
幾個嬉笑的人瞬間息了聲,愣怔了幾秒後,才猛地從那種怪異的寒冷感中抽離。
定神後再看即墨云然時,又覺一切正常,人依舊是那個看着活不過幾天的病秧子,眼角眉梢耷拉着,瞧着沒有半點攻擊性。
錯覺——他們心頭同時閃過這個念頭,一定是錯覺。
那個病秧子幾十年前確實身份不俗、有點本事。
但現在呢?
在這種實力至上的地方,他就是個廢物!
不過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那一眼的影響,接下來他們沒有再繼續跟即墨云然糾纏,各自挨個上前抽了籤便站到了不遠處。
小側峯上又安靜下來。
衆人神色各異地偷瞄着即墨云然與那幾人。
在那幾人抽完籤後,即墨云然便擡手讓身後的侍從推着他上前,無視掉所有人異樣的目光,不緊不慢地從籤盒中也抽出了一隻籤。
簽上並無任何數字。
這是爲了以防萬一有人作弊的另一種保障手段,等到所有人都抽完籤之後,撤去盒上陣法,籤子上端的時間纔會露出纔會露出來。
極致詭異的安靜中,這項抽籤活動進行的十分快。
沒用一刻鐘的功夫,幾十號人就全抽完了。
指間一陣熒光閃過,即墨云然垂眸,就見簽上出現了兩行小字——xx月xx日xx時。當日第二名。
也就是明天上午。
即墨云然看着那行字的時候,身前突然投下一片陰影。
那幾個剛纔譏諷他的人又過來了,話最多的那人探頭看了他籤子上的時間一眼,嘖了一聲,“明天上午第二個,即墨師弟,你這運氣不怎麼樣啊。”
說着,他竟然直接探手就要拿過即墨云然手中的籤。
還一邊道:“這樣吧,師弟,師兄我抽到的這個時間挺不錯的,看在你跑這一趟也不容易的份上,師兄我就好心跟你換吧!”
他抽了抽。
沒有抽動。
納悶挑起一邊濃眉,又使勁抽了抽,依舊沒有抽動。
想不到這廢物病秧子力氣還不小——男人乾脆不耐煩地俯視着即墨云然:“我這可是好心!師弟,你可別讓師兄心寒!”
被他俯視的人擡眸,神色淡淡的,沒有半分表情。
“你真要換?”
他問,聲音也淡淡的,帶着些許倦怠。
“當然!”男人乾脆強行要把自己的籤塞進即墨云然手中,卻被他給避了過去。
他眼珠子一轉,乾脆一把塞進了即墨云然侍從的手裏,而後拽過他手中的籤子——這次很輕鬆的便抽出來了——帶着掩飾不住的得意,揚長而去。
他走之後,衆人也很快散去。
峯上只剩下即墨云然和他的兩個侍從。
負責推輪椅的侍從小心翼翼擡起眼,屏息凝神地瞧了‘即墨云然一眼’,“大人——哦不,公子,那個不要命的東西竟然敢動您的東西,要不小人幫您去教訓他一頓?”
“用不着。”
男人眼底露出些許笑意,身後的侍從瞧見,臉色愈發的蒼白。
他漫不經心地輕點着輪椅的扶手,輕飄飄地道:“我對靳峯主的這些男寵……頗有幾分好奇,正好近距離觀賞觀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