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腦中鬧哄哄一片,對於自己怎麼突然之間就落得這樣的處境,可謂是一片茫然。
確切的說,他心中隱隱明白,但腦子裏不敢置信,以至於難以面對現實。
牢房門鎖落下,咔噠的響聲終於將他從那種迷惘的狀態之中震醒。
一道極輕的腳步聲從外面的長廊上響起,接近了他所在的地方。
影子投下,有人站在了他的牢房門外。
桂思安心頭一跳,倏地擡起頭,倉促又艱澀地開口:“峯主!不是我,不是我——”
他止住了焦灼的話語,臉上滿是愣怔。
昏黃的燭火之下,站在門口的那人並不是靳白妤。
“趙,趙師兄!”桂思安恍惚了一瞬,纔像是辨認出來來人是誰一般,急急道,“趙師兄,你快去幫我跟峯主解釋清楚,不是我,我不想那麼做的,不是我!”
他撲到到攔住他的鎖鏈上,試圖去夠趙碎玉的袍角。
“趙師兄你一定要相信我,真的不是我,你快去告訴峯主,都是即墨云然,是即墨云然故意陷害我!!”
半張臉龐隱藏在陰影中的人向前一步,在他的臉暴露在昏暗光線下的剎那,趙碎玉斂起臉上的冷淡與嘲諷,語氣溫和地安慰桂思安。
“師弟,你先彆着急,你先冷靜下來,來,跟師兄一起深呼吸——冷靜下來——”
直到桂思安的呼吸頻率慢慢平穩下來之後,他才微微蹙起眉,輕嘆一口氣:“師弟,現在你事無鉅細地將發生了什麼告訴我,記得,一定要將你記得的所有細節都告訴我,否則我沒辦法幫你。”
桂思安艱澀地嚥了咽口水,如同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死死盯着趙碎玉。
“事情是這樣的——”
他將自己在靳白妤房間中所遭遇的一切都告訴了趙碎玉。
這過程並不漫長,雖然在桂思安講述的過程中,一度痛苦到彷彿度過了一生,但實際上它空泛的內容僅僅只用了一炷香的功夫就全部說完了。
周遭安靜了片刻。
隨即趙碎玉皺着眉頭,用一種疑惑地語氣道:“師弟,你方纔數次說你並不想用劍的,那爲什麼——你的劍會出手呢?”
“我,我也不知道,”桂思安迷茫地眨了眨眼,順着趙碎玉的引導,一點點回憶道,“我只是,我只是想用劍柄教訓他一下,即墨云然的身體太差了,又沒有靈力,我當然不會用劍對付他,我沒那麼蠢——可就是不知道怎麼的,在峯主進來的那時候,我的劍就好像不受控制的出手了。”
他說着,又感覺這話似乎有點承認了自己的罪,連忙又爲自己找補了一句。
“或許是因爲當時我太過憤怒吧,即墨云然的話實在是太過分了,我懷疑他一開始就想故意陷害我,所以才說那些話激怒我。”
是啊,結果你還不是沒腦子的被他得逞了,趙碎玉心下譏諷地想,也不想想那是什麼地方——
若是桂思安此刻足夠冷靜,就能從他並沒有仔細掩飾的眼神中看出這種不屑。
“師兄,你一定會幫我的,對吧我同師兄的關係一直不錯!”
他惴惴不安地看着趙碎玉,嚥了咽口水,“還有峯主——峯主一定只是一時被即墨云然所哄騙,除了即墨云然那個賤人之外,峯主見的最多的就是我了,只要師兄你幫我,我一定能重新得到峯主的寵幸,假以時日,我一定會傾盡一切報答師兄的!”
趙碎玉瞳底閃過一抹暗色。
緊接着,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他又極快地將自己的表情掩蓋的滴水不漏。
沉吟片刻,趙碎玉挑了挑眉:“你說,當時離歌也跟你在一起?”
“是啊,當時即墨云然對他說那些話的時候,他的臉色比我還難看,”桂思安有些嫉妒地道,“只是——”
只是離歌竟然控制住了。
若是當時他也沒冷靜下來就好了,桂思安想,說不得這時在這裏的就是離歌!
趙碎玉的聲音打斷他的思緒:“師弟,我有個想法,可能不太好,但,我覺得這話要是瞞着你或許更不好。”
 p;“師兄,你想到了什麼?你只管說便是,反正我的處境也不可能更糟了。”
趙碎玉緩緩道:“有沒有一種可能,你當時真的控制住了自己,沒有用劍。”
桂思安茫然了一秒:“師兄……”
趙碎玉語帶暗示的意味:“當時離歌跟你的距離——並不遠吧?”
桂思安猛地瞪大了雙眼,眼中閃過驚怒與怨恨!
和煦的風吹得屋內的燭火微晃。
一雙白皙纖長的手攏上燭火,片刻後,燭火又似之前一般穩定,火勢還大了不少。
靳白妤回過身,望向不遠處榻上之人。
轉身的同時她輕輕擡袖,屋內那一縷肆意飄散的細風瞬間消散。
溫度漸漸升起。
她精緻的眉間帶着些審視,安靜地凝視着那人的眉眼。
終於,被長久看着的人像是終於覺察到她的視線一般,微微擡起頭來,蒼白的臉上帶着點迷茫地看向靳白妤。
“峯主,咳咳,有什麼事嗎?”
“沒,沒什麼,我只是看看你有沒有好點。”靳白妤隨口敷衍着,視線從即墨云然的臉上往下滑,落在了他的胸膛之上。
即墨云然穿的並不齊整——畢竟他這幾天不是在受傷就是又一次受傷,加之他那副無法承載靈力的身體也不能使用靈藥,時不時就需要包紮上藥,所以隱隱露出些許白淨的胸膛也是可以原諒的……吧。
即墨云然輕咳兩聲,眨了眨眼:“我若是沒有好轉怎麼對得起峯主你的日夜照顧。”
“嗯。”
靳白妤點點頭,視線依舊膠着在那一縷白淨的肌膚上。
直到即墨云然有些羞惱地道:“峯主,你還滿意您看到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