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臉色頓時一沉,驀地一轉眼,望向外面。
屋外平地生出一股邪風,正朝着屋內捲來,但在戚長淵眼神望過去的時候,那股子邪風又像是一隻被掐住了喉嚨的雞,嘯聲戛然而止。
他們此刻正身處一間破屋之中,靳白妤觀察兩秒才發現這裏似乎是一座破廟,廟裏還有一個佈滿灰塵,爛了半邊身子的雕像。
從那雕像僅存的輪廓來看,那應該是個修劍的大人物,微微側身而立,手中持着一柄長劍,只是長劍已經斷了半截,不知所蹤。
“這個廟也是你捏造出來的嗎?”靳白妤突然問。
“不是,”戚長淵隨口答,“是我在幻境中隨手找到的一個弱勢點。”
每一個陣法中都會有他的命門與突破處,戚長淵也是當時發現幻境中那股力量對這裏控制最弱,所以便以這裏爲基點,闢了一方小空間。
靳白妤聞言眉頭緊鎖,經過這會兒的休息,她身體已經好了很多。
她乾脆起身,走到那座雕像前,細細地觀察着它的輪廓。
以靈力拂去雕像面上厚重的灰塵,靳白妤視線定格在他的眉眼間。
雕刻雕像的人大抵十分用心,雖然料子只是普通的石料,但所有的細節都盡力做到了還原,哪怕面部輪廓並不清楚,又經歷了諸多摧殘,已經看不真切。
但也能看出這張臉的特點……與戚長淵是能夠對上的。
靳白妤實現從雕像身上滑過,最後落在最下面的臺子上。
那裏雕刻着幾行字,字跡已經看不太清了,但也能隱約辨認出來一點內容。
xx年x月x日立,然後是一段模糊不清的小字,看起來大概是當地人爲了紀念一位救了他們的仙尊立下的,當然,在當時的普通百姓們看來,這些能在天上飛來飛去的人便是仙人。
但實際上那些人應該只是修真者。
至於這人的身份,靳白妤懷疑,他便是上一世的戚長淵。
不知何時戚長淵無聲地走到了她的身後,視線也同樣落在那幾行小字上,眉頭微微蹙了起來。
靳白妤擡眼看他,試探性地問道:“你有沒有覺得這裏有些眼熟?”
戚長淵擡眸看着那個被打掃乾淨的雕像,眉頭愈發的沉。
就在這時,屋外被壓制住的風忽地又盛了起來,突如其來的一陣狂風如入無人之境一般,叫囂着捲入了廟內。
安寧與寂靜瞬間被打破,匆忙之間,靳白妤只覺胳膊被一隻修長又冰冷的大手握住,身子隨着大手的力道朝着另一邊而去。
火呼啦一下狂閃起來,眼看着火勢將滅之際,靳白妤聽見耳邊響起一聲冷哼。
下一刻,火焰又險險地穩住了。
靳白妤這纔看清發生了什麼。
一縷縷黑霧順着破開的結界,慢慢滲入了屋內。
方纔被火堆烘烤出來的溫度霎時間冷了下去,靳白妤親眼看到,黑霧所過之處,地面覆蓋上了一層細細密密的白霜。
戚長淵往前踏了一步,擋在了靳白妤面前,手卻還牢牢握着她的手臂,沒有鬆開。
靳白妤急促的心跳突然就安靜了下來。
她擡眼看着面前男人高大的身影,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表情有些複雜。
——從戚長淵之前的話可以判斷出,對於這個另闢出來的小空間戚長淵是十分自信的,按照他的判斷,那些人不應該這麼快就能找過來。
更別提竟然如此輕鬆地就破開了他的防禦結界。
黑霧慢慢在破廟中央凝聚成了一個黑乎乎的虛影,它做出一個擡頭的動作,看着那雕像,冷笑一聲。
嘶啞的聲音響起:“我原還遺憾可惜這次你沒有進來,想不到你竟然自己跑進來了——多年不見,我的好師兄,看來你還是如同以往那般,令人看一眼就噁心。”
它陰惻惻地說着,視線移到了戚長淵身上,滿是令人毛骨悚然的惡意。
戚長淵嫌棄地往後退了一步,下頜線完美的下巴微微一擡,甩給黑影一個不屑一顧的表情。
“你誰阿你,本尊認識你嗎?別見着什麼人就上去認師兄弟,本尊可沒有什麼活着的師弟。”
黑影被他這一懟,周身黑霧動盪剎那,似乎是引發了怒火。
但很快的,它有森森笑起來:“無妨,你不記得我了也很正常,反正無論你記不記得——都得死。”
戚長淵聽完也笑完也笑了。
“勞駕,麻煩你放大話之前先看看自己是個什麼東西行嗎?全身上下連一張臉都湊不出來的玩意,也有膽子在本尊面前唧唧歪歪,你是真覺得——本尊好脾氣是嗎?”
那黑霧在毒舌方面明顯不是戚長淵的對手。.
甚至靳白妤都有些憐愛了,心道你跟誰鬥嘴不好,找戚長淵放狠話?
戚長淵這張嘴她可是見識過的,能在她劇本里跟她打的有來有回不相上下,你們也是真敢啊。
罵不過戚長淵的黑霧終於放棄了自己的短板,惱羞成怒地最後甩出一句——“好好好,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要闖!”
然後就如一陣旋風般朝着戚長淵和靳白妤兩人狂嘯而來。
戚長淵冷哼一聲,絲毫不怯,一把攬住靳白妤的腰身,在這拘束的破廟之中與它纏鬥起來。
兩人速度實在太快,周遭魔修的魔氣與黑霧攪合成一團,直把猝不及防的靳白妤弄得頭暈眼花,被攬着打了不知道多少個會合後,才終於虛弱地找到機會,弱弱地抗議。
“你們打架就打架,能不能先把我放下去!”
誰特麼打架還懷裏抱妹的啊!又不是演偶像劇!!
戚長淵躲過那黑霧的一招,同時一道術法揮出,百忙之中垂眸看了靳白妤一眼,敷衍地安撫道:“外面還有它的同謀,若是它在我和這沒臉的東西鬥法時闖進來,只怕我來不及去迴護你。”
靳白妤聞言,心下一陣抑鬱。
終究還是自己太菜,以至於到了這種關頭,竟還得拖戚長淵的後腿。
不過——戚長淵在這裏顯然也不輕鬆,可即便如此,他依舊如此護着她,一副生怕她受到丁點傷害的模樣……
又是爲什麼呢?
不自覺地抿緊了脣,靳白妤將亂了的心跳撫平,反手牢牢抱住戚長淵的腰。
好吧,這種時候,她能做的也就是儘量減少自己的負擔了。
該死,要是系統還能聯繫上多好——她一定會毫不猶豫將那些心動值全都用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