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個大家世族這幾年沒少欺負陳家。

    不行,一定要想法子出去。

    回屋加了件大棉披,好在沒下雨,只是風大,小香兒攔着:“姨娘,不能去啊,夫人知道了,定會責罰的。”好不容易纔逃過一劫,這一次,翊王可不一定會來了。

    春喜也加了件厚衣,拿着傘:“姑娘,蓉娘住的院子旁有條巷子,直通後院的側門,可以從那兒出去。”

    默言道:“就從正門。”

    “走側門吧,奴婢幫您打點、守着。”小香兒道。

    “就走正門。”自己是人,又不是囚犯,憑什麼不能出府?

    默言有時也會犯倔,牛脾氣上來了,不顧後果也要做。

    春喜是曉得她性子的,也知道她對景乾的感情,所以不再多說,在前頭帶路。

    從蕪湖院到前門,要經過梧桐院,走地梧桐樹下,落葉鋪滿並不寬敞的小路,默言遲疑着要不要去請示侯夫人。

    春喜道:“就怕更不出去了,現在還沒人攔。”

    春蘭也急:“奶奶這兩日眼睛都哭腫了,若少爺有個三長兩短,奶奶也會跟着去的。”

    默言哪聽得這個,腳步更快了。

    “姨娘,姨娘……”桂媽媽氣喘吁吁追上來:“姨娘不能出去。”m.

    “不管媽媽說什麼,今日我一定要出去。”默言道。

    桂媽媽嘆了口氣道:“那奴婢送姨娘一程吧。”

    默言大喜,轉而又擔心:“可媽媽也會受責罰吧。”

    桂媽媽道:“可姨娘還是要出去不是嗎?奴婢是府裏的老人,夫人會憐惜一二,頂多責罵兩句,奴婢臉皮厚,受着就是。”

    默言向她一福:“多謝媽媽。”

    桂媽媽一路上到垂花門外,前頭過了大石屏就是前門了,默言讓桂媽媽回去:“外頭冷,您快回吧。”

    桂媽媽道:“一會我去稟報夫人,就說翊王殿下請您治傷了,姨娘回來想好應對,莫要穿幫。”

    默言點頭,出了府門才發現,外頭風更大,吹得人站都站不穩,眼睛也睜不開,春喜問道:“春蘭,你的馬車呢?”

    春蘭道:“馬車在,只是太小,怕是坐不下三個人,而且,奶奶在府裏等我呢,我得回去報信。”

    春喜不悅道:“少爺又還沒找着,你急着報什麼信?”

    “奶奶相信二姑娘,只要二姑娘能出來尋人,少爺定會安然回家。”

    “大奶奶這信任可重比千鈞呢,姑娘又不是神仙,這若找不到,還是姑娘的罪過了。”春喜小聲咕噥道。

    春蘭訕訕地笑,卻徑直上馬車,默言正尋思讓春喜留下,馬車卻啓動走了。

    “姑娘,咱別去了。”春喜拉着默言就往回走:“大奶奶就沒想過姑娘的難處麼?”

    默言道:“別說這些有的沒的,找人要緊。咱們往東市去,那連有馬車僱。”

    “顧姑娘。”默言剛走出巷子,迎面遇上一輛轎子,有人掀了轎窗簾喚她。

    默言駐足,那人又放下簾子,轎子停下,下來的竟是秦孝玉。

    默言假裝不認識,繼續往前走。

    “顧姑娘!”秦孝玉追上攔住:“天快黑了,你這是要去哪兒?”

    默言撇開一步:“與公子無關。”繼續往前走。

    “是因爲陳小公子麼?”

    默言回首。

    “我今日從書院回來,聽說陳小公子好幾日沒去上學。”秦孝玉追上道:“前幾日他與蕭家三公子走得很近,蕭公子有一日也沒上學,但昨兒個又來了,陳公子卻不見人。”

    蕭家可是大族,比侯府有過之無不及,蕭貴妃寵冠六宮,無人能出其右,既便如今年過三十,仍是皇帝最寵愛的妃子,蕭家還有二皇子這個外孫。

    前次打死侯府奴才蕭三公子也是有份的。

    難道要去蕭家尋人?可以什麼身份去?去了怕是連門都進不了。

    “趕巧了,晌午後在狀元樓遇上了蕭三公子,他邀了三五好友在喝酒,這會子應該還沒散。”秦孝玉又道。

    那就去狀元樓。

    默言打定主意往前走,秦孝玉一把將她拽住,脫下自己的披風給她穿上,戴上風帽:“你:“你且等一等,我去叫馬車。”

    默言臉色不悅,要脫披風,他按住,溫潤的眸子裏滑過一絲薄怒和急切:“我沒有旁的想法,找人要緊!”

    是啊,找人要緊。

    上馬車前默言還有些忐忑,上了馬車後,秦孝玉主動坐到一側,與她保持距離,又有春喜在,心中稍安。

    “昨兒的事,是我娘不好,讓你受累了。”秦孝玉向默言一拱手,語氣真誠。

    默言不想與他說話,側頭看向窗外。

    春喜道:“姑娘如今身不由已,本就過得艱難,還請三爺體諒,以後能少見就少見吧,便是見了,也該避忌纔是。”

    秦孝玉苦笑:“是,昨日是孝玉無狀,還請……小嫂原諒則個。”

    他一直喚默言二姑娘,小嫂二字似在口中咀嚼了許久都沒法嚼爛的銅豌豆,崩得他牙痛。

    他既禮數週全,默言也不好再無視,皺眉道:“過去的都過去了,以前的事我已放下,請三公子也放下吧。”

    秦孝玉沒再說話,路不是很平,馬車有點顛簸,默言閉目靠在車璧上,秀眉微蹙,她有很綺麗的眉眼,清雅中透着嬌媚,睫毛很長,象張開的一扇蝶翼,巴掌大的臉,俏麗的雙頰凍得暈紅,脣並不小,卻很有型,嘴角微微上翹,既使再生氣也是溫溫柔柔嬌嬌弱弱的模樣,不但不兇,反而讓人心生憐惜。

    從秦孝玉的角度看過去,她的臉比三年清減了許多,兩頰削瘦,沒有了當初的嬰兒肥,卻更多了幾分清麗柔俏。

    他喜歡她,三年前見第一眼時就喜歡。

    這三年,越氏沒少爲他的婚事操心,好家世的女子也議了幾個,他都不同意,一開始以科舉爲藉口,要專心備考,不能分心,越氏只好暫時放下,後來中了進士,還是頭甲,越氏覺得揚眉吐氣了,更籌謀着爲他尋門好親,最好是能對前途有益的岳家。

    秦孝玉興趣缺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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