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爆炸中並沒有受傷,我的計劃對你來說只好不壞,我退出與你的競爭,你成爲秦承頌唯一的妻,我幫了你,你卻說我是大惡之人,你……這不公平!”章文惠道。
程明秀也道:“她……只是想過自己想過的生活,法子雖然不怎麼好,可你不是一直很欣賞這種勇敢做自己的女兒家嗎?”
“我是欣賞敢於做自己,敢於向命運抗爭的女兒家,但不是她這種以無差別殺害無辜之人的惡魔,東街六家酒樓,上百人中毒,她明知卻不阻止,任由施毒者行惡,利用她人的惡行自己的惡,那場爆炸死了四個人,傷者數十人,你和我都有傷,她要逃婚,自己逃就是,爲一已之私殺害這麼多人,還要求我救她?憑什麼?”默言大聲道。
程明秀愣住,從默言的眼神中看到了自己的渺小與卑劣,平生第一次感羞慚,既然默言以德報怨救她時,她也沒有如此愧疚,潛意識裏認爲默言只是在沽名釣譽,只是做給秦承頌看的……
所以,稱她爲爛好人,其實有諷刺的意味……
默言不救章文惠,竟是因爲後者太自私涼薄殺人太多……
自己從未將在爆炸中無辜傷亡者納入過自己的思考範圍,她終於明白,自己與顧默言的差距,更明白,爲何秦承頌會死心踏地的喜歡顧默言,非她不娶!
所以,應該羞愧,自慚形晦!
“只是幾個陌生人而已,你爲何要爲他們不平,我可是慶國公府的嫡女,我能同你成爲朋友,能相互幫助的。”章文惠道。
“對,傷亡的於我而言,確實是陌生人,但如果這個社會你,全是你這種人,因爲是陌生人,就漠視他們的生命,就可以肆意殺戮,有一天,我也會成爲那陌生人中的一個,被你這種人隨心所欲的殺掉,你明白這是種恐怖嗎?”
“你這種人一定要受到應有懲處,否則,整個社會都會缺乏安全感,人人自危,最後成爲亂世。”
章文惠瞪大眼睛:“你……你憑什麼這麼說我?我……我不是十惡不赦之徒,我也沒想要殺那些人,我只是……只是不想嫁給秦承頌,不想與人分享丈夫,我只是……想嫁給心愛之人而已。”
而已?
多可怕的而已!
默言不想與她再辯下去,三觀不同,話不投機。
轉身朝外走去。
原本還想弄清楚,爲何章文惠會躲在剛發生慘案的孫府,回頭想,這裏纔是最安全的吧,死了幾十號人,除了衙差,不會有人願意再進來這裏,而滅門案已經過去許久,該尋的證據都尋過了,至少這個當口,衙差不會來。
好個心思縝密又聰明的女子。
只是,這樣的聰明,顧默言情願做她嘴裏的傻子。
程明秀默默跟在後面,低眉順目小心翼翼。
出了內宅門,她才道:“我……去報官吧。”
“你如何得知她在此處的?”默言問完就後悔:“算了,你不用告訴我,你們早就相識。”
“不是的,我真的不知道她會那樣做,我也不知道酒樓會投毒,顧默言,我確實沒你好心,也沒你有正義感,但我也不是不知好歹的,我恨這世間很多人,但我真的不恨你,爆炸發生時,我真的很害怕,害怕你出事,因爲你是跟我在一起的,你出事我若安好,就算我沒有殺你,我也覺得自己是兇手,沒能救你,就等於是我殺你,你明白嗎?”
“去報官吧。”默言道:“我同你一起。”
“我們兩個都去的話,她會逃走。”程明秀道。
“應該已經逃了。”默言道:“似她這種思維縝密之人,應該想到了你會請我,也想到了見我之後的各種可能。”
“不,她沒想到你會見死不救,會任由她毒發身亡。”程明秀道。
“暫時死不了,苦杏仁的毒性弱,雖然有增強,但到死還有點時間。”默言道。
“所以你不救?報官後,慶國公府還是會救她,顧默言,你還是做不到做不到心狠。”
杏花追出來:“顧娘子,顧娘子,求求你,給粒解毒丸吧?你在酒樓用過的那種。”
“給你也可以,你得告訴我,她爲何在此處,何人給她下的毒?”默言將藥丸捏在手中道。
“我……我也不知道。”杏花眼神微閃。
“什麼不知道?你可喫過燒餅?”程明秀道:“你們同時出逃,她中毒你卻沒事,你就是下毒者,或者你是同謀,知道餅你有毒。”
“不是,不是,我沒有,杏仁燒餅只那麼多,是姑娘最愛的,我怎麼能喫,我喫的饅頭。”杏花道。
所以,章文惠沒懷疑她?
默言不再繼續問,不過,秦承頌已經帶人來了,默言看向程明秀,後者訕笑了笑:“我自有法子與他傳遞信息,不過,不會告訴你。”
默言白了她一眼,秦承頌大步過來,一把扯過默言:“老實呆在府裏就那麼難嗎?知道這是哪裏嗎?凶宅?就不能安生點?”
他都好久沒兇過她了。
默言卻不生氣,知道自己這幾日確實讓他操心了,忙給他一個自認漂亮又嬌媚的笑臉:“是我不好,你別生氣好不好?”
程明秀翻了個白眼退開幾步,不想被狗糧塞滿嘴。
秦承頌果然喫顧默言這一套,黑沉的臉立即浮上一層無奈,聲音也溫柔許多:“不是讓你在府裏備嫁嗎?還是你根本不重視咱們的婚禮?”
“哪有,你別冤枉我,一輩子只嫁一次,肯定要重視。”
“秦承頌,我也是你的未婚妻,我中毒了,你不能不救。”章文惠跌跌撞撞地扶着杏花出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