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承頌接過解藥:“你……”
侯夫人的刀其實刺得並不深,她本就傷重,沒什麼力氣,蕭清遠又是個極狡猾疑心重的人,所以,幾乎只是刺破了一點皮,但是,此時的蕭清遠表現出很痛苦的樣子,嘴角開始抽搐、發黑,應是刀上有毒。
秦承頌過去扶起侯夫人:“爲什麼?”
“你……你快去救她。”侯夫人喘着粗氣:“阿頌,娘……糊塗了一輩子,總不能……死了還遭你恨,總要做件對的事吧。”
她艱難地擡手,想要撫摸兒子的臉,可那隻手如有千鈞重,始終夠不着:“真的……好蠢,你這張臉,明明就很像他……我怎麼就……”
一邊說,哇地又吐了一口血。
“你別說話,我抱你去見太醫。”秦承頌抱起侯夫人。【1】【6】【6】【小】【說】
小時候,他很羨慕阿熊,因爲只要看見他,虞媽媽都會給阿熊一個大大的擁抱,阿熊摔跤哭泣,虞媽媽會跑過來將他抱起,輕輕拍背哄他,還重重地踩地:“都是地的錯,幹嘛摔我家阿熊。”
小阿熊也有樣學樣的踏地:“對,就是的錯,踩你。”
現在想來,大人哄小孩子話,有點好笑,可很有效,阿熊象是報了仇,很快就忘了摔跤的痛。
而他摔了,最好別讓侯夫人瞧見,老實自己爬起來當沒事人一樣,哪怕只是兩三歲時,不然,侯夫人見了,不是拎他耳朵一頓臭罵,就是踹上一腳……
可是,哪個孩子不渴望孃親的懷抱?那是最溫暖最安全的地方啊,連小雞都知道,要躲到母親的羽翼下,小阿頌怎麼會不想呢?
從小到大,侯夫人從未抱過他。
此時此刻,侯夫人在他懷裏,好輕,輕得象抱一牀鵝毛毯子。
心中象堵了一塊大石,應該很難過的,很傷心的,可他哭不出來,象是所有的情緒都聚到了一處,擠在狹小的過道里,混沌不明。
“爲什麼?”蕭清遠捂着胸咬牙切齒:“阿月,爲什麼你要這樣對我……你這個……毒婦!”
“有你毒嗎?你殺了阿靜,她那麼愛你……”侯夫人道。
“我沒有殺她,她是……自殺的。”蕭清遠道。
“呸!”侯夫人怒道:“明明是你不斷跟她說,你需要子嗣,需要皇帝的憐惜,更需要營造深情不壽的形象,她是被你逼死的。”
“可我……是阿頌的父親啊,你殺了我,阿頌只會更恨你。”
侯夫人笑了:“對了,今天你來,忘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阿頌他,不是你的種,他是侯爺的兒子,以前都是騙你的。”
“你說什麼?”蕭清遠大怒:“他不是我兒子?不,你在騙我。”
“你看看他,有哪一處長得像你?你陰柔得象個妖人,我家阿頌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漢。”
“你……”
被兒子抱着,侯夫人似乎多了份底氣,罵人時中氣都足了些。
“我要殺了你。”
有破空之聲飛射而來,秦承頌一個迴旋踢,那枚射向侯夫人的銅錢射向蕭清遠,長順舉刀就吹,斷他一臂,蕭清遠一聲慘叫。
“送入詔獄,嚴加看管。”
“快去救默言。”侯夫人掙扎着下來,雖然連站都站不穩,沒了蕭清遠,她整個精氣神都垮了,虛弱之極。
秦承頌將她抱回牀上:“好,你等我。”
默言長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裏回到了現代,正常下班,她去幼兒園接寶寶,卻見一個熟悉的人正牽着女兒的手走出來,他竟然是……
默言驚訝莫明:“秦孝玉,怎麼是你?”
“我……出差回來得早,就來接寶兒了,你這是怎麼了?”那人長了張與秦孝玉一模一樣的臉,但神態舉止氣質都不一樣,他們離婚有一年多了,小寶一直是默言自己帶的,只是工作忙,經常接孩子來得比較晚。
“聽說……你有了對象了?”前夫試探着問道。
是有了嗎?莫言的腦子有點混亂,不記得前世死前是不是又淡戀愛了。
“我都聽說了,常去你們醫院的醫藥商,人還不錯,資產雄厚。”
默言聽得心不在焉,完全被,完全被他這張臉整糊塗了。
二人是大學同學,戀愛七年才結婚,其實也都沒有犯原則性錯誤,只是個性都強,又都熱愛工作,有了寶寶後,工作和生活難平衡,就有了衝突然,離婚是一時衝動,不過默言並不後悔,她做了決定的事,就不想回頭,可他似乎很後悔。
“媽媽,我們能和爸爸一起喫飯嗎?爸爸說要去喫大龍蝦,半斤重的那種。”寶寶牽着默言的手,仰起可愛的小臉歡快道。
“寶寶——”默言驚坐起,睜開眼,卻仍在青竹院的臥室裏。
“你醒了?太好了。”春喜哭得象個孩子,一把將她抱住:“可嚇死奴婢了,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默言是懵的,腦子裏一片漿糊,不知今夕何夕身在何處。
“默言……”秦孝玉的聲音鑽入耳朵,默言猛擡起頭,就見他一身青色袍子,長身玉立,只是眼角佈滿血絲,很有些憔悴。
“你……怎麼來了?”默言越發恍惚:“寶寶呢?”
秦孝玉急步過來,拉住默言的手:“你同我去外往好不好?我們不呆在京城了,離開這裏。”
“三公子,請自重。”春喜大急,氣得想要一把推開他,又不敢。
“跟着他是好,三品誥命,可也要有命享這個福啊,你看你,不是遭火燒就是挨炸,又被下毒,跟我走,我給不了你這麼重的富貴,一世平安是能做到的。”
他平素一直很剋制,甚至在聖旨賜婚後,還儘量避嫌,路上遇見也是繞開或者退避一邊,就怕給默言惹嫌話,如今卻如此大膽放肆……
“大爺呢?”默言終於覺得不妥,若是前世,他握自己的手,會覺得稀頌平常,可現在……很彆扭,彆扭得象是被人輕薄了。
明明他們曾是夫妻,怎麼會有被輕薄感呢?雖然腦子還有點混亂,但潛意識裏覺得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