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言問：“你們來多久了？”
“跟着你過來的。”秦孝玉道。
越夫人緩緩進了屋，看了眼臉上仍纏着紗布的侯夫人，問道：“默言，有法子讓她恢復容貌嗎？”
侯夫人的臉燒燬了，她生前又是極愛美的，死後總不能還纏着紗布吧。
默言也很爲難，就算有入殮師化妝，這張臉也很難再恢復五成。
“當年，她是大梁京城美人榜上的人物，很驕傲的一個人，哪知會死時會是這步田地。”越夫人感嘆道。
“制副假的吧。”默言想起前世美容院有那種類似面膜樣的假面。
“我去畫像，鬼市有人會製假面，此事交給我。”秦承讚道。
默言鬆了口氣，她只是見過，真要動手，不知成果會是什麼樣。
侯夫人死了要報喪，默言想起榮妃和小豆兒，她向越夫人一福，越夫人愣住：“做什麼？”
“夫人的喪葬事宜，還請您辛苦照看，青荷，紫竹，你們二人配合二夫人。”默言道。
青荷應下，紫竹卻有點魂不守舍，呆呆的不知在想什麼，青荷扯了扯她的衣袖，她才反應過來，過來點頭應下。
秦承頌與默言一道進宮。
蕭清遠被抓，皇帝還有許多事要詢問，因着侯夫人的事，宮裏早來的催了，因着侯夫人才晚去了。
默言則是去見榮妃。
聽聞侯夫人死了，榮妃臉色刷白，眼淚一涌而出：“娘——”
她這幾天爲着小豆兒的事茶飯不思，瘦了很多，如今聽聞噩耗，竟是暈厥過去。
默言忙掐人中，榮妃悠悠醒來，哭道：“前次你就說她受了傷，我想去看她，可小豆兒的事，心裏腌臢得很，沒去，本想着遲一兩人再去，哪知就成了永決，再也見不到了。”
侯夫人對秦承頌不好，卻很疼愛這個女兒，榮妃哭得很傷心，眼淚汪汪拉着默言哭：“我要回家，我要見我娘……”
默言都跟着難過起來，想起前世的父母，這一世的孃親，眼淚也跟着往下掉。
旨意很快下來了，許榮妃回府奔喪，這在以前是很難得的，侯夫人再是長輩，在榮妃跟前也是臣，沒有皇妃給命婦奔喪的道理。
“正好帶着小豆兒一起。”默言道。
但旨意並沒有提小豆兒。
小豆兒的身份很特殊。
“我去求皇后娘娘示下。”
默言怔了怔，皇后會同意？
現在公開的說法是：小豆兒是蕭清遠的兒子。
雖然他還沒有承認。
該如何處置這個孩子，皇帝沒有明旨，皇后怕是避之不及，最好冷眼旁觀，什麼意見也別發表，否則會惹火上身。
所以，求皇后……
沒用。
“那怎麼辦？貴妃娘娘嗎？更不行啊。”榮妃急了。
說話間，皇后竟然來了，榮妃忙帶着默言去接駕。
皇后看了眼默言：“你怎麼……氣色不好？”
“母親染病，顧娘子侍疾辛苦，缺覺少眠，氣色不好也是有的。”榮妃躬身爲默言解釋。
“坐吧。”皇后道：“本宮早就想見你了，知道你一直忙，就沒宣，今日正好遇上了，就跟你說聲對不起吧。”
默言愣了愣，忙跪下：“臣婦不敢，擔不起呀，娘娘沒什麼對不起臣婦的。”
“本宮給阿頌連賜兩次婚，都沒成功，寧陽性子暴躁又任性，讓你吃了不少苦頭，本想着章家娘子是個知書達理又賢良淑德的，哪知……是個女魔頭，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是本宮眼光不好，看走眼了。”
皇后娘娘竟道歉，默言只覺得腦仁疼，你可是皇后啊，高高在上不好麼？幹嘛這麼謙虛賢明啊，搞得人家不知該如何應答。
“娘娘言重了，您疼愛秦承頌，一片好心。”想了半天，乾巴巴地回了一句。
皇后擺擺手：“算啦，不說這個了，本宮過來是看榮妃妹妹的。”
“你節哀，早就聽說侯夫人有心疾，唉，真是英年早逝，還是太年輕了些，妹妹莫要太傷心，千心，千萬注意身子。”皇后很和氣地對榮妃道。
“多謝娘娘……”榮妃又忍不住哭起來。
“別哭呀，皇上不是讓回去奔喪了麼？多大的恩典啊，快別哭了。對了，那孩子……”
榮妃頭皮一緊，慌了：“小豆兒他……”
“孩子給本宮吧，本宮給你看幾天，喪葬地，怕嚇着，就別帶去了。”皇后道。
“怎麼好意思辛苦娘娘……”榮妃本能的拒絕。
“給娘娘請安。”貴妃懶懶散散地進來了，做了做樣子算是給皇后行禮。
皇后皺眉：“貴妃妹妹這幾日不是心情不好麼？怎麼出來走動了？”
蕭貴妃聽得黯然，抹淚道：“要不怎麼說皇上最寵的還是皇后娘娘呢，不管多大的事，都有皇上兜着，滿天的烏雲都能散盡啊，臣妾除了哭，只能由着一顆心被切得稀碎啊。”
要說起，祈家犯的罪比蕭家也輕不了多少，可皇帝對祈家是高高舉起，輕輕放下，對蕭家卻是……
兩相對比，皇帝確實對皇后更好一些。
皇后眼中露出得意之色，裝傻：“不知妹妹在說什麼。”
這一見面就開始撕，默言和榮妃互看一眼，很自覺地想逃離戰場。
小豆兒的哭聲傳來，雖然只哭了一聲就被宮女捂住了嘴，皇后與蕭貴妃都看了過去。
“把孩子抱過來吧。”皇后命令跟前的太監。
榮妃比太監反正更快，轉身進去抱出了小豆兒。
那孩子長得玉雪可愛，粉嘟嘟的，雖然只有三個月的樣子，剛睡醒，瞪着一雙明亮水潤的大眼四處看，似乎發現屋裏多了幾個陌生人，很好奇的樣子，也不哭了，默言逗他，咬着手指咧嘴笑。
蕭貴妃眼眶泛溼，定是想到了蕭清遠，伸過手去，小豆兒還真要她抱。
皇后撇撇嘴道：“榮妃妹妹要回府奔喪，孩子本宮就抱回坤寧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