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那個孩子是……”
“她推的,那是她病,我去探望,不敢買喫食,也不敢送香薰一類,就怕她把髒水潑我身上,直接送的藥材,幹藥材,上好的人蔘,當時還請太醫驗過,她很高興,說了很多感謝的話,我起身走時,衣襬不知爲何與她的絞在一起,我發現後回身扯衣襬,她慌慌張張也幫着理,越理越糊塗,一齊摔倒,倒下時,她的膝蓋頂在我肚子上,誰也沒看見,可她知,我知,她摔破了頭,我的孩子流產了,她若不頂那一下,自己不會摔,我的孩子也不會流產……
榮妃目瞪口呆,皇后外表看着溫柔親和,實際也很厲害,愛拿軟刀子扎人的那種,可怎麼也沒想到,她會壞到如此地步。
“皇上怎麼說?”
“能怎麼說?祈大元師那時正駐守邊關,北戎人虎視耽耽,我的父兄都是文官,只二哥去了邊關,卻是西域,那邊無戰事,皇上剛即位不久,朝鋼不振,地位不穩,父兄殫精竭慮爲他扳倒政敵,釐清政事,卻低不過手掌十萬大軍的一個威武大元帥,不能起戰事,否則,皇上的那些個虎狼兄弟隨時都可能掀桌子,他什麼也沒說,兩邊都安撫,我哭了一個月,她很快就懷孕了,而我,因爲那一次的小產,鬱結難解,傷神傷身,許多年後才又懷上,阿昱比太子整整小了八歲。”
本就是嫡出,又是皇長子,太子不二人選,既便冷盛昱比太子更賢明能幹,也難與他匹敵,畢竟冷盛昱還是孩子時,太子已經在培植自己的勢力了,以前有蕭家扶持,還有一戰之力,現在……
“本宮不是想讓秦家幫阿昱,也知道已經不可能,就是想噁心祈家,噁心那個虛僞的壞女人。”蕭貴妃道。
榮妃默然,心想你們狼與虎鬥,我們小羊羔看看熱鬧就可以了,幹嘛非扯進戰局啊,沒得你們狼虎都沒事,小羊羔成了你們的盤中餐。
可這話萬萬不能當面說,笑道:“娘娘看得起阿玉,是秦家的榮幸,也是妾的驕傲,只是阿玉似乎志不在此,一心想要離開京城外放呢,去年就鬧起。”
“是嗎?本宮明天問問,也不強求,外放也不是不好,歷練兩年再回來。”蕭貴妃道。
榮妃鬆了一口氣,起身告辭。
第二日一早,貴妃梳洗過後,走到閣樓陽臺處,就見一青年站在柏樹下,正與僕人說着什麼,長身玉立,身姿挺拔,發冠上隨意插着根藤簪,古樸別緻,看着就爽心悅目。
貴妃下樓,秦孝玉正要離開。
“你站住。”
秦孝玉垂首躬身行禮:“臣秦孝玉見過娘娘,給娘娘請安。”
“平身吧。”貴妃道:“你就是阿頌的親兄弟?”
還是頭一回這麼問,秦孝玉腦子裏還沒有這個概念,自小二人的母親就不和,如仇敵一般,秦承頌在越夫人的口中,也是那個跟他搶父親與家財的人,一時愣住。
“沒有,回娘娘話,臣確實是都撫大人的庶弟。”
“府裏的一應事務都是你在打理?”
“是,臣份內之事。”
“辛苦你了。”
“娘娘折剎臣了,早膳備好,您請用。”秦孝玉恭敬道。
面對自己不卑不亢,溫潤有禮,蕭貴妃越看越喜歡:“一起去吧,本宮最近都沒什麼胃口,看看你都準備了什麼。”
秦孝玉怔了怔:“娘娘不在迎松閣用膳?”
“爲何要在迎松閣?不是有飯廳?一個人用膳無聊死了,到府上做客,自得守府上規矩,一大家子在一起才熱鬧呢。”
可是……
早膳不是都在自個房裏麼?
既然貴妃有要求,秦孝玉讓人去請各個院裏的主子來主院。
默言也不敢睡懶覺,早起了,打算用完早膳就去給兩位娘娘請安,哪知秦孝玉着人來,要去主院陪貴妃,只好帶着春喜過去,剛到門口,想起知言,讓人叫過來一起。
顧知言一聽就往後躲:“我能不去麼?”
“你說呢?”
“我怕,阿姐,可以稱病麼?”
默言不跟她囉嗦,拽起就走。
貴妃到時貴妃到時,榮妃與默言幾個都到了,知言怯生生地藏在默言身後,貴妃看着就好笑,故意道:“本宮長得很難看嗎?”
知言腿一軟又要跪:“娘娘,臣女只是……只是……”
“啊,有小米粥,水餃,這是什麼?南方的炒河粉?太好了,本宮就好這一口,來,給本宮盛一碗。”貴妃卻不理知言,自顧自吃了起來。
“姐姐,知言是個膽小的,您就別逗她了。”
貴妃笑道:“本宮打算給她尋門好親,瞧她這模樣,象本宮是人販子似的。”
“臣女不敢。”
“起來吧,喫飯。”默言拉起知言:“娘娘逗你吶。”
秦孝玉沒上桌,立在一旁侍候。
貴妃道:“你也來喫啊,忙一早上了吧,肯定餓了。”
秦孝玉忙道:“臣用過了,多謝娘娘。”
自然是沒用過,只是這裏都是女眷,他一個男子同桌用膳確實不妥,不合禮數。
貴妃心中又讚許幾分,笑道:“若換了阿頌,他肯定早喝三碗粥,一大盤餃子了。”
顧默言道:“娘娘,三公子是個極守規矩的人,您呀,別難爲他了,您中午有什麼特別想喫的麼?臣妾讓廚房準備。”.
“胃口不好,對了,本宮來府上,就是知道有你這個大夫在,一會你可要給本宮好好調理調理。”
用過早膳,下人奉上茶點瓜果,請了雜耍進府,貴妃多年未見過這樣的新奇玩藝了,興致很高,就在梧桐院裏搭了個戲臺子,看錶演。
半上午上,莊親王府來人,說是小公子病情加重了,哭得快閉過氣去,又不肯喫東西,老親王快急死了,錢院首帶着好幾個兒科厲害的太醫去了也沒用,只好來請顧默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