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看上去很淡定,並無慌亂。
“哀家幾日不見皇帝了,皇帝呢?哀家有事找他。”德太妃道。
“皇上……在寢殿。”
德太妃道:“讓他來見哀家。”
皇后苦笑:“這恐怕做不到。”
德太妃臉一沉:“皇后,你什麼意思?”
皇后眼眶一紅,熱淚盈眶:“臣妾一直沒敢告訴太妃,怕您受不了,皇帝他……”
德太妃頓時緊張:“皇上怎麼了?放哀家下來。”
德太妃急急地進了上陽宮,卻發現,皇上躺在牀上,而錢院首正爲他扎針。
見太妃進來,忙跪下行禮。
“皇帝怎麼了?”太德妃顫聲問。
“風症,突發的,已經四天了,錢院首不眠不休治了四天,仍然昏迷不醒。”
德太妃大怒:“皇上既然病了,爲何不稟報哀家?皇后,你居心何在?”
皇后跪下:“太妃息怒,皇帝曾醒過一回,是他不讓臣妾向外透露的,擔心會引起恐慌,更會惹來朝政動盪。”
德太妃臉色稍緩:“你起來,既是皇帝病了,趕緊醫治,讓顧默言來。”
“太妃娘娘……”錢院首皺眉:“顧娘子雖然醫術高明,但她畢竟只是個才滿二十歲的女子,醫理醫術以及以驗皆不足,而且,她於毒理一道精通,但不可能是全科,皇上萬金之軀,病情關乎國運社稷,千萬不能大意啊。”
德太妃:“你醫了四天,不眠不休,皇上爲何沒醒?”
錢院首臉色脹紅:“太妃,皇上是風症……”
“哀家也不是說你的醫術不行,你也說了,皇上聖體關乎社稷,必須要慎重,多一個大夫爲皇上診治有何不可?集思衆議,博採所長,皆是爲皇上效力,你莫要太耽於門派形式,太醫院不能固步自封,要敢於納新,只要是對病情好的,有益的,就要用。”
皇后也道:“太妃娘娘言之有理,是臣妾等狹隘了,那就請顧娘子前來看診吧。”
默言怎麼也沒想到,皇帝竟然中風了,她記得以前給皇帝探過脈,他確實有點高血壓,但不嚴重,血脂也偏高,只是都沒到中風的地步。
貴妃一聽皇帝病了,再也顧不得許多,下了轎就往殿裏去,宮人攔着:“貴妃娘娘,皇上並未召見……”
貴妃擡手就是一巴掌。
皇后:“讓她進來吧。”
貴妃腳步不穩,差點摔倒,髮髻亂了也顧不得就跑到皇帝牀邊,見皇帝雙眸緊閉,面如色泛金,一聲慟呼:“皇上……”
德太妃也紅了眼眶,皇后過去扶她:“您要保重。”
貴妃緊抓住皇帝的手:“臣妾才幾日不在宮裏,您怎麼就成這樣了,說過多少次,要注意休息,不要太過操勞,就是不聽……”
“貴妃,先讓一讓,顧娘子給皇帝看診。”皇后嘆了口氣道。
貴妃起身,問皇后:“皇上並未讓我不回宮吧。”
貴妃回眸怒視:“果然是你,爲何如此?”
結果剛站起來,就扶額,搖搖欲墜。
皇后上前扶住:“就怕你會如此,你才受了大打擊,本宮怕你喫不住,這才讓你莫要急着回宮。”
錢院道忙給貴妃扎針,貴妃緩了口氣,坐下休息。
“那你……不讓顧默言離京呢?是爲了皇上?”
皇后點頭:“皇上病重,顧娘子又是有名的醫者,本宮自然不能輕易放她離宮,如果錢院首能治好,本宮便不必宣顧娘子,現在皇上的病情沒有起色,顧娘子過來正好。”
她的回答滴水不漏,簡直找不到錯處,蕭貴妃倒不好再說什麼,只是抱着皇帝哭。
德太妃無奈道:“貴妃,你別哭了,騰地兒。”
貴妃讓開,默言爲皇帝診脈:“確實是風症,可惜了。”
“什麼可惜了?”貴妃問。
“中風若在兩個時辰內及時服用溶栓藥,情況會好很多,現在過去這麼長時間……”
“顧氏,你莫要信口雌黃!”錢院首大怒。
默言無奈言無奈道:“院首大人用藥對症,並沒有錯處,小女也沒有指責您的意思,只是實事求事……”
“你的意思是,若一開始是你爲皇上醫治,你能讓皇上醒轉?”
“不用一開始,現在也能讓皇上醒轉。”默言一邊說一邊拿藥:“錢院首的診療方法太過保守,用藥也太溫和,皇上這病情,必須用猛藥。”
“那你來。”錢太醫氣呼呼的。
默言正要下針,錢太醫突然向皇后一禮:“皇后娘娘。”
“今日臣受辱您親眼所見,顧娘子不止一次羞辱指責臣的醫術,臣今日一定要有個說法。”
皇后皺眉:“錢院首又何必與一個年輕人爭長短。”
“她剛纔誇下海口,說能讓皇上醒轉,她這可是當着太妃娘娘,當着您與貴妃的面說的,若做不到,便是欺聖,是大罪。”
皇后沉吟,太妃皺眉,貴妃道:“錢院首,你何必爲難一個小女子……”
“聖上跟前不能有戲言。”錢院首道。
“那如果她真讓皇上醒了呢?”貴妃道。
“那就算了,證明她沒有誇海口。”錢院首道。
“我呸,好你個老匹夫,要不要臉啊,憑什麼沒治好就要治她的罪,治好了就算了?”
“那臣……辭去院首之職。”錢院首道。
“還是便宜你了,你自裁謝罪吧,當個太醫院院首,皇上病了你沒本事醫治,還不許旁人看診,就你這等心思狡狹之徒,也不配在太醫院裏呆着了。”貴妃霸氣道。大風小說
錢院首看向皇后。
皇后道:“顧娘子,先看治病要緊。”
整整六個時辰,德太妃熬不住,又不肯回壽安宮,便在偏殿軟榻上歇下了,皇后熬了幾天,也有點熬不住,在一旁的軟榻上睡着了,貴妃緊張地守着,在第二天清晨卯時,皇帝終於醒了。
貴妃喜極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