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默言,你知道阿頌今天在小倌館裏還抓到了誰?”程明秀問。

    她這麼問,這個人肯定是令人意外,想不到的。

    “誰?”默言順着她的話問。

    “魯國公。”

    默言手中的茶驚落,春喜眼疾手快撥開,濺了一手背,燙紅了,默言忙去拉她的手,塗藥,程明秀皺眉:“這麼意外做什麼?難道你沒想到?”

    默言:“怎麼可能想到?不過也奇怪,姓餘的是如何會求娶你的,實在你們兩家八竿子打不到一處去,怎麼認識的,原來如此。”

    “呵呵,這麼好的父親,我真是……上輩子做過什麼,這一世才能遇上?”程明秀掐着隨手從路邊扯的一根狗尾巴草,一截一截扔着,就象掐斷的不是小草,而是魯國公的脖子。

    默言起身,走過去張開雙臂,擁住她:“不管你上輩子做過什麼,反正這輩子你遇上了我,還有阿頌,春喜,將來還會遇到很多同我們一樣的人,不是每個人都是魯國公。”【1】【6】【6】【小】【說】

    程明秀的淚無聲滴落在她肩頭,咧嘴笑道:“是啊,不重要的人,遇到就遇到了吧,不理就是,不必爲了一個人就放棄好不容易得來的一輩子,往後的日子,爲了遇到更多更多同你一樣的人而好好過着。”

    默言緊了緊手臂,拍拍她的背:“咱們年輕呢,相信我,一定能幫你找個更好的。”

    “也可以不嫁,顧默言,你養我吧。”程明秀笑道:“一日三餐,衣能蔽體的那種,真的,我喫得很少,也不用穿多好。”

    默言鼻子一酸:“好,我養你,你幫我養兒子。”

    “好。”

    春喜手有點疼,扯了扯默言:“夫人,我先進去了。”

    默言:“多寶格里不有藥,你自己再塗一塗。”

    “好咧。”春喜往屋裏去,見長福還歪在廊柱上傻靠着,拽着他一道進去了。

    進了屋,春喜卻沒去拿藥,躲在門後偷看,長福小聲:“幹嘛呀,手不疼嗎?藥呢?我幫你。”

    “別吵,一點茶水能有多重的傷,夫人已經幫着塗藥了。”

    “那你還……”

    “閉嘴,別吵。”

    “我想殺了他,殺了他,憑什麼,憑什麼,他有什麼資格賣掉我?生了我又如何?管過我什麼?喫得比狗不如,穿得比下人差,天天捱打捱罵,頂着小姐的名頭,比最下賤的僕人還不如,沒給過我好,憑什麼賣掉我?”

    程明秀對着廊柱子掌打腳踢,一邊罵,哭得眼淚嘩啦毫無形象。

    默言也很難過,對於這次的婚事,她是有期盼的,雖說表現和很冷淡,但得知魯國公親自爲她張羅了婚事,還讓她回程家族譜,那晚她興奮得沒睡覺,在屋裏轉了來轉去,親手做了兩雙鞋,一件袍子,這幾個月存的月例錢全花在那件袍子上了,上好的雲錦,又鑲了金絲線,當然貴得很。

    她往日也不常做女紅,指尖扎得洞密密麻麻的,打算出嫁前夜送出去,哪知,是這樣的結果。

    她見過姓餘的那個人,年歲大那麼多,看起來一本正經,可那眼神,那看她的眼神,冷漠中多了絲厭惡,那不是一個男人看女人的眼神,程明秀雖知自己聲名不太好,可對方也是鰥夫,自己未嫁過,家世也高過他,也算是般配,若說相貌,比不上顧默言,但還是有幾分顏值的,怎麼就讓他討厭了?

    因爲名聲?既然求娶,名聲的事,早就該有心理準備了,介意別娶就是了,雖然只是一眼,卻讓程明秀很不舒服。

    所以,她不喜歡這個人,一個冰冷又虛僞的人。

    可因爲是魯國公親自張羅的,長這麼大,做了他十幾年女兒,還是頭一回關心她,爲她前程操心。

    從小,她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吸引他注意,得到他的關愛,哪怕只是施捨一點點,她也覺得莫大滿足也幸福。

    所以,既便那個人她不喜歡,因爲是他張羅的,所以乖乖答應,只想做回以前那個順從討好的女兒,哪知,那個人以前不是個稱職的父親,現在沒資格當父親,連做個人都沒資格。

    “我聽阿福說,抓人時,正值午時,歸如賓正是客滿的時候,魯國公衣衫不整押出來,滿大街的人都看到了。”默言道。

    程明秀愣了愣,隨即大笑:“真的嗎?那豈不是……臉面全沒了?他沒大喊‘放肆,我是魯國公’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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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頭縮進衣領子裏了,生怕人認出他來,可偏有衙役大喊他的名字,所以,滿大街的人不認得也認得他了。”

    “那姓餘的,他前岳父當場打了他一記耳光,找了一大桶糞,從頭澆下去,又臭了滿大街。”

    程明秀抱住默言哽聲道:“謝謝,默言,如果沒有你和阿頌,我可能早死了。”

    “我們重生了,明秀,你重生了,我也重生過,你看,重生的我活得有多好,所以,相信我,你也一樣能過得好的。”

    “嗯,曉得的。”程明秀笑了:“進去吧,懷着孕呢,好好歇着,別擔心,我好多了,很痛快,從來沒這麼痛快過。”

    說完她仍笑着,淚卻仍不住的流。

    默言拿帕子幫她擦,她卻轉過身去:“別擦,最後一次了,以後再也不會,就當他們都死了,我生來就是個孤兒。”

    默言:“好啦,反正我現在也無父無母的,咱們以後就相依爲命吧。”

    “什麼你們就相依爲命了?我呢?”知言端着一盤瓜果走出來笑道。

    “你?是誰啊?不認識。”默言笑道。

    “姐——”知言摟住默言撒嬌:“明秀姐姐不嫁了,正好我也不嫁了,我跟她一起過。”

    “不如你們兩個開個鋪子吧,就在北城。”默言道。

    “開鋪子?開什麼鋪子?”知言興奮道,他是小富婆,嫁妝裏就有好幾家鋪子。

    程明秀卻是一無所有。

    “四姑娘開吧,我打打下手,賺點工錢。”

    “幹嘛只她開啊,你也開,我有錢,借給你。”默言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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