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皇帝改革最大的阻礙便是蕭家與祈家,如今這兩大家族一個已盡覆滅,只餘蕭三一根獨苗,成不了大事,而祈家雖未象蕭家那麼慘,但祈大元帥已辭去帥印,祈國舅也只掛了個閒職,門下那些人差不多轉投太子門下,而因爲皇后與太子妃雙雙出事,太子黨元氣大傷,仍在朝中爲官的也縮着脖子不敢出大氣,小心謹慎地看皇帝臉色行事。
不得不說祈家人比蕭家人精明,自從幾樁黑惡事工窗事發後,皇帝念着太子顏面,又有皇后當了背鍋俠,祈家人險險過關,不過,前頭仍是獨木細橋,行走時仍要小心謹慎,一不小心仍有墜落深淵的可能。
沒了囂張的底氣後,囂張的祈國舅變得通情達理了許多。
世子妃鬆了一口氣,回頭看了寢殿一眼:“也不知殿下如何了。”
祈國舅道:“命保住了。”向世子妃一拱手:“今日之事多謝世子妃,本侯進宮稟報皇上了。”
世子妃還禮,默言換完衣服,一邊打着呵欠一邊往這邊走,世子妃道:“可是餓了?”
默言確實有點餓,不過,更困。
“我回去了。”一邊說又打了個呵欠。
“殿下這裏……”
“該做的我都做了,這麼多大醫在,不用我一個孕婦守着了吧。”默言道。
“可毒還未清啊。”世子妃道。
“找到許太醫就能有救,若找不到,太子也只剩一條命,可能後半輩子都得在牀上度過了。”默言道。
世子妃未料有如此嚴重:“可許太醫從詔獄逃走了,不知所蹤,若找不到怎麼辦?”
涼絆!
默言眨了眨眼,將許多話咽回肚裏,客客氣氣道:“這不是我能力範圍之內的事,恕我無能。”
世子妃知道她心裏有氣,氣自己將她強拉過來,秦承頌與太子的恩怨不是一兩句話,一兩件事可以化解的,這次救人,不情不願的,與她平素行事風格完全不同。
“好吧,那你回家歇着吧。”世子妃道。
默言不再客套,懶洋洋的往外走去,穿堂裏,程明秀見她出來,心中一塊大石落下,問道:“毒解了?”
默言搖頭:“沒有,許太醫的毒我解不了,不過,人還是救回來了,暫時沒有性命之憂。”
程明秀爲她繫上披風:“好了,你該做的都做了,咱問心無愧,回家吧。”
默言懶懶地靠在她肩頭,由她將自己護在懷裏:“明秀,怎麼辦,我越來越離不開你了,越來越喜歡你了。”
程明秀好笑道:“這話讓阿頌聽見,得把我扔酸菜缸裏。”
“爲何是酸菜缸?”
“喫醋啊?”
“是啊,爲何不是醋缸?”
“口是心非。”程明秀白她一眼:“你應該關心的是他爲何要扔我,而不是扔哪兒吧。”
“我不喜歡喫酸菜。”顧默言道:“胃不好,容易反酸,得喫鹼性重些的食物。”
算了,雞同鴨講。
宮裏,上書房,皇帝一腳踢翻了李公公:“朕要知道太子的情況,你們一個兩個吱吱唔唔是在欺君嗎?”
李公公嚇得瑟瑟發抖:“皇上,奴才知曉的就這麼多,不過顧娘子已經到了東宮,相信不久之後就能有好消息。”
“顧默言進了東宮?”皇帝這才展眉:“那丫頭是有點本事在身上的,她肯去,朕也放心些。”
“報,皇上,太子殿下已經救轉,暫無性命之憂。”
“什麼叫暫無性命之憂?不是說顧默言去了嗎?”
“皇上,祈國舅求見。“
皇帝召祈國舅進殿,祈國舅稟報了太子病情:“皇上,顧娘子說,若沒解藥,太子他恐怕會……”
“會如何?”皇帝着急道。
“下半輩子都只能在牀上度過。”祈國舅紅着眼道。
皇帝頹然坐下,眼眶溼潤,半晌沒說話。<說話。
“皇上,臣請捉拿許太醫。”祈國舅跪下道。
“阿頌已經在找了。”皇帝的聲音有氣無力:“他都找不到,你能?”
祈國舅道:“臣盡力,多一個人,多一分力氣。”
皇帝擺手:“去吧,你是他舅舅,小時又最粘你,你們的感情……超過朕。”
祈國舅的哽聲道:“臣只大殿下十歲,少時常在宮中陪殿下,臣……看着他長大,他是臣最重要的人,但殿下心中最重要的人卻不是臣,是陛下您。”
皇帝更難過了,拿帕子拭着淚:“朕對這孩子是有愧的,他少時,朕對他的關心不夠多,比不得待詡親王……”
“詡親王年紀小,又是幺兒,皇上會更偏愛也是情理之中,太子明白的,他從未怪過您。”
“不過,殿下一直很渴望得到陛下的關愛,小的時候常常躲在詡坤宮外等您偷偷看您與詡親王的親蜜相處,很羨慕。”
皇帝更難過了:“朕……確實對不住這孩子啊,以前不覺得,反正他聽話又懂事,沒怎麼讓朕操心,不論是朝堂政事,還是待下,他都讓朕滿意,只是朕與他一直親近不起來,他也不怎麼親朕。”
“兒童時遇到的某種事情特別能讓人記憶深刻,陛下不必太自責,太子懂事得很,他醒了只會感恩您,不可能有怨懟。”
皇帝卻擺手:“好了,朕知道了,下去吧。”
“皇上,秦大人求見。”
皇帝大喜,親自迎到宮門外,幾位東宮官員也隨同一道,秦承頌跳下馬車,滿臉疲倦。
後見過禮後,秦承頌略顯沮喪。
皇帝:“沒抓着人嗎?”
秦承頌道:“沒有。”
皇帝目光微閃:“朕聽說你受傷了,還傷得比較嚴重,該當回家休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