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中了慢性毒藥,傷腦神經的,自從服過他給的藥後,是不是經常出現幻覺,總好象有人在你耳邊說話,慫恿你做一些壓在心底裏,但並不會真正做的事?

    “小姨父,真的嗎?那我娘其實……並不是真的想害小姨對嗎?她只是被藥物控制了。”景乾道。

    秦承頌拍了拍他的肩,這孩子有多希望他的娘是善良慈悲的?

    可惜,真相很殘酷。

    “藥只是放大了你娘心底的慾望。”

    “是,我恨她。”顧謹言喘着氣道:“從小……爹孃就更疼愛她,她想要什麼都能滿足,祖父祖母因爲她而慢待父親母親,雙親爲了她不知吃了多少苦,卻偏偏更喜歡她更愛她,我呢?因爲只生了景乾,處處受婆婆刁難指責,向母親哭訴,希望母親能幫我想法子給陳家再生一個,母親卻說兒女是緣份,強求不來的……”

    “娘……”景乾知道顧謹言在陳家過得有多艱難,可她的艱難不是小姨給的,她不敢對給她帶來苦難的人,卻把怨恨與不滿都撒到小姨身上,她怪錯了,傷害了真心待她好的人。

    “可能默言比你小十歲的原因,從小她很聽你的話,又是你最親的人,下意識裏,你把她當成了自己的所有物,你想控制她的人生,你的婚姻不幸福,你想默言幫你彌補,你從未想過她要不要,想不想,願不願意,你只顧自己的需要,她的意願一點也不重要,所以,你逼她給你相公當妾,還把他的亡故怪罪到她身上,景乾出事時,你又把她推出去,讓她不得不給我當妾,你從未真正拿她當妹妹,你只當她你的私人用品,明明在不停的傷害她,卻還拿姐妹血緣親情綁架她,她有你這個姐姐,是今生最大的厄運和災難。”

    這話直戳顧謹言的心窩子,本就氣息奄奄,被說得氣血上涌,指着秦承頌半響也未出說出一個字,喉嚨裏咕咕響,景乾大急:“娘,娘……”回頭乞求地看着秦承頌。

    秦承頌道:“我來就是告訴你,默言不原諒你,下輩子若還能遇見,請繞道走,她再也不想跟你做姐妹了,最好再無瓜葛。”

    顧謹言眼睛瞪得像要突出眼眶,滿臉不甘失望,後悔嗎?當然,不是後悔傷害了顧默言,而是後悔自己的行爲害了陳家,害了景乾,死後如何去見楓哥啊?大風小說

    一口黑血吐出,終於氣絕!

    景乾大哭:“娘,娘——”

    春蘭也哭,春梅則悄悄出了門,剛走到拐角處,有人攔住,春蘭認得他是秦承頌的隨從,皺眉道:“你攔我做什麼?”

    長順伸出手:“拿出來吧。”

    “什麼?”

    長順也不多說,撕了她的衣袖,春蘭嚇得尖叫,長順一記手刀砍下,春蘭暈了過去,長順自袖袋裏翻出個小瓷瓶。

    “莫哭了,後事還要你操辦。”秦承頌對哭得泣不成聲的景乾道。

    不過幾日時間,陳家被抄,孃親死了,曾祖母也病危沒多少日子可活了,祖母更是神神叨叨的,總說要拿着父親和祖父的牌位去找皇帝喊冤,景乾派人看着,根本不敢讓她出門。

    如今諾大的陳家,只有自己是個清白人,景乾才十二三歲啊,嬌生慣養的少爺,哪裏操過這等心,千斤重擔一下子壓了下來,他喘不過氣。

    “小姨父……”景乾很想找個懷抱哭一場,但知道不可以,整個陳家都看着自己呢,若這個時代表現得軟弱,本就不安心蠢蠢欲動的下人不知會鬧出多事妖蛾子,趁機作亂肯定是會的。得先穩住,不管有多害怕,多艱難,都要穩住。

    秦承頌按住他的肩:“別怕,我讓長順留下來幫你。”

    景乾在侯府住過一陣子,與長順熟,能有他幫忙當然好,雖然他很想硬氣的推辭,可畢竟年紀小,沒經過事,陳家這種狀況,不能再出亂子,他沒有自信能鎮得住下面的人。

    “還是我來吧。”蕭三的聲音懶洋洋的出現在身後,景乾大驚:“三公子你……”

    蕭三不是中毒了嗎?

    “喫過解藥,好多了。”蕭三坐在輪椅裏,程明秀推着。

    景乾跪下向他磕頭,辦喪事時,孝子是要向前來幫忙的長輩磕頭的,蕭三與默言同輩。

    “快起來。”小景乾讓蕭三有同病相憐之感,蕭家出事時,只剩下他一個,發配到邊疆的他也曾徬惶害怕,不知所措,何況景乾年紀更小。

    “我雖沒“我雖沒什麼本事,但管事內務還算有經驗,我幫你擬條陳,你按條陳上的來,一樁樁一件件的辦,不怕辦不好。”

    景乾哪有不同意的,又要跪下行禮,程明秀托住他道:“是你小姨讓我們來的,她……沒法來,你能體諒吧。”

    景乾自然希望默言能過來,可默言現在的狀況確實不適宜走動出府,更不宜勞累。

    “當然能,多謝表姨和表姨父。”景乾這孩子聰慧,一聲表姨將自己與程蕭二人的關係拉近不說,還讓他們二人在陳家有了身份,管起事來也方便一些。

    秦承頌還有事,沒再多留,塞了兩千兩銀票給程明秀,辦事時,若有什麼短缺,只管拿着花,也不用告訴景乾。

    出得門去,長順跟上來,將自春蘭處找到的藥瓶呈上。

    “把人一併帶上吧,不用驚動陳家人。”秦承頌道。

    春梅卻因爲春蘭出去好一會子而尋了出來,正好撞見長順用麻袋將春蘭裝了進去,臉都白了,追上:“你……你要做什麼?”

    秦承頌問:“顧謹言的藥平素歸誰管?”

    春梅道:“都是春蘭,你們把她怎麼樣了?她……她不會背叛少奶奶的,不會。”

    她們幾個都是顧家陪嫁來的,與春喜一起是親姐妹,春蘭和春梅大幾歲,自小就跟着顧謹言,只有春喜跟着顧默言。

    “你是看着景乾長大的吧。”秦承頌又道。

    春梅怔了怔:“是啊,小少爺也是奴婢的主子。”

    “去陪陪他吧,纔沒了娘,肯定會很傷心,你在,他能安心一點。”秦承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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