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恭親王苦着臉道:“小六,你別管我了……”
冷盛昱擼起他的衣袖,手臂果然有一道道傷痕,看着像鞭抽的。
太子的某些見不是人的嗜好冷盛昱也有耳聞,只是他到底年紀小,未成年,有些事情似懂非懂,莫說了解,偶爾有人議論,他聽都不願聽,覺得醜,噁心,本能的厭惡。
可聽得到了,也知道了一星半點。
“你拿藥去見德太妃,是希望她老人家能幫你是嗎?”冷盛昱道。
小恭親王掙扎着想逃脫,漂亮得近妖的臉脹紅,更添豔色。
“我只想讓顧娘子給你治傷。”冷盛昱嘆了口氣道:“難道會害你不成?”
小恭親王:“多事之秋,小六,你別管我,我也不想給顧娘子添麻煩,她是救過我母妃的人。”
“去驗藥可以吧?”冷盛昱明白他的自傲,到底是冷氏子孫,便是受了欺辱,也不想把傷疤揭露在別人眼底下,想給自己留幾分體面也自尊。
“好吧。”小恭親王還是想獻藥給德太妃,若這藥給顧娘子驗過沒問題,就可以放心大膽送了。
只有春蘭和隨從的證據,再加自春蘭身上搜出的藥,還不足以定許忠恕的罪,秦承頌便讓人暗中跟緊許忠恕。
哪知,冷盛昱連拖帶拽的把小恭親王帶進侯府。
長福頭痛,秦承頌不在家,少夫人傷着要休息,詡王爺還真是……
生怕少夫人太安逸了麼?
小恭親王也是一臉無奈與尷尬,又不好解釋。
冷盛昱倒光棍:“顧娘子呢?請她幫着驗驗這個藥。”
長福只好領着二人去見顧默言。
程明秀和蕭三去了陳家沒回來,幫着景乾辦理顧謹言的後事,知言陪着顧默言,二人正在廊下散步,年初顧默言在長廊的兩側種了葡萄,都成活了,這會子細細的藤蔓爬上廊頂,雖算不得茂盛,卻也鬱鬱蔥蔥,盛夏時節,整個長廊都陰涼了許多。
冷盛昱飛跑過來,滿眼驚喜:“你看着好很多了呢。”
默言受傷後,冷盛昱幾乎守在侯府,時不時來看望她,少年眼中有光,默言偶爾側目,會不小心撞上他的目光,而他則淺淺一笑,大大方的向她點頭,讓默言暗歎自己太過敏,十四歲的少年能有什麼別的心思,你一個大肚婆也是太瞧得起自己了。
默言的氣色確實好了很多,比起頭兩天,臉紅潤也飽滿了些,她是個放得開的人,有些人和事,既然無法改變,只要不虧心,沒有對不住對方的,就沒什麼放不下的,親情不能成爲道德綁架的必勝籌碼,每個人須爲自己的所作所爲承擔責任。
顧謹言死了,默言只有唏噓,卻並不悲傷,也無恨意,就當……她是生命中的過客吧,如今自己還在旅途的車上,顧謹言已經下車了,自己的人生還很長,還要繼續,前面有不同的人和風景,不是要忘記過去,而是有的人,不值得記着。
冷盛昱咧嘴笑,脣邊若隱若現的小酒窩更添陽光爽朗,皇室中人,難得有他這樣的。
“才進宮來着,沒回府換,這袍子,確實厚重了些,不知府上可有合適的衣服可換?”冷盛昱順竿子往上爬,一點沒把自己當外人,詡親王府離中義侯府並不遠,騎馬不要一刻鐘。
默言看了看他的身理,對知言道:“你三公子的身量與王爺如何?”
知言點頭道:“差不多。”便看向春喜。
春喜:“奴婢給主子熬着藥吶,嚴太醫說了,孕婦的藥可千萬馬虎不得,得看着,四娘子您眼光好,幫王爺在三公子處尋套適合的吧。”
知言嗔道:“你這丫頭,倒分派起我的差事了。”
春喜笑道:“好四娘子,您受累,奴婢是真離不開。”
知言只好去了。
冷盛昱額頭鼻翼全是汗,默言好笑道:“進屋洗把臉吧。”
小恭親王拘束得很,冷盛音進屋後,默言指了指亭間的椅子:“王爺,坐。”
“小王爺穿得比詡親王更密實,您不熱嗎?”
小王爺羞澀地笑:“也是才從宮裏出來……”
“什麼藥?”默言見他果真拿着一個錦盒,估計是很貴重的藥。
小王爺忙遞給她:“母妃喫過覺得很好,能安神養氣的,想着送給德太妃,遇上小六,硬生生把本王拉到府上來了。”
默言拿出藥聞了聞,一股淡淡的藥香,確實是用好幾種名貴藥材製成的。
“我不能立即回答你,要細細研看,小王爺稍等。”默言道。
小王爺起身向默言作揖:“辛苦顧娘子了。”
默言轉身進了屋,去了她的藥房查驗,這邊小王爺坐在涼亭裏,春喜切在水井裏鎮過的西瓜過來:“王爺解解暑氣吧。”
小王爺喫着西瓜,眼神卻飄向不遠處的荷塘,荷層層疊疊鋪滿池塘,小小的花苞塵兒鑽出水面,亭亭玉立猶如豆蔻少女。
他的臉,陡然慘白,秀氣的眉緊擰,眸中露出強烈的恨意。
春喜不由打了個冷戰,本能的後退幾步,轉身要走,小香兒發覺有異,拉住她,春喜這纔回神,定睛再看小王爺,他收回目光,臉上雲淡風輕,看不出半點異樣。
冷盛昱換好衣服出來,誇道:“四娘子眼光極好,很合適呢。”
知言略顯羞澀:“是三公子的衣品好,他的衣服大多樸素中顯沉穩大氣,很好看的。”
冷盛昱笑道:“確實,就同他的人一樣,低調有內才,性情也是極好的。”他的話意有所指,知言更羞了。
默言去了藥房快半個時辰還沒出來,小王爺等得有點心焦,引頸觀望了好幾次,冷盛昱道:”顧娘子驗藥與太醫不同,她是個很嚴謹的人,若她說沒事,那便是沒事,若她說有事,你最好說出藥的來處,那人怕是在害王妃嬸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