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好啊,有孃家人撐腰。”默言道。

    “他那個哥哥出了名的暴脾氣,怕是會出事,蕭三和我都很緊張。”程明秀道。

    默言笑道:“暴脾氣?好啊,把她那個渣老公暴打一頓,正好解氣。”

    “你還真是……打不得啊。”程明秀嗔道:“幸好你懷着孕,又忙,不然有你在一旁加油鼓勁,蜀王世子會更來勁,非出大事不可。”

    “能有多大事?不就打一頓嘛,斷胳膊斷腿了治就是。”默言不以爲然。

    “要是隻斷胳膊斷腿還好,他可是出了名的殺神,前些年西南夷族叛亂,就是這位領兵去平息的,聽說有場戰役,對方已經投降了,這位沒殺過癮,上去一頓切瓜剁菜,不到一半個時辰又殺了兩百多個,殺出了威名。”

    默言聽得打了個哆索:“降兵怎麼能殺啊,這……這也太……”

    “可不就是嘛,不過也就是那一殺,西南的夷族們再也不敢造次,老實聽話多了,如此倒是止戰停兵多年。”程明秀道。

    “唉,咱們管不了這麼多,一個是裕親王世子,一個蜀王世子,大神吵架,咱們小鬼就靠邊站吧,出了事也不用咱們擔着。”

    說話間,到了景乾住處,就見春梅正坐在牀邊抹淚兒,默言心一緊,忙過去。

    景乾竟醒着,睜着兩眼看上帳頂發呆。

    “景乾……”看他氣色還行,默言喚了一聲在牀邊坐下,拉起他的手探脈,景乾抖了一下,側目見是她,眼圈立馬紅了:“小姨——”

    默言立感心痛,撫着他的額:“怎麼了?是不是……想你娘了?”

    景乾不好意思地撇開眼,他的身體恢復得很快,小孩子生機盎然的。

    “傷快好了,可還要多養,不能隨便下地走動,便是非下地不可,也得柱柺杖,知道嗎?”

    景乾不吱聲,只默默望着她,滿眼濡慕之情。

    默言難過,這孩子經歷和承受的太多了,才十二三歲啊,同年紀的孩子還在父母長輩跟前撒嬌呢。

    “你小姨父說身邊個信得過又眼裏有活的能幹孩子,以前就想把你要過來,只是王爺也看重你,就沒好意思開口,身傷養好了,你自己決定,是留在小姨夫跟前當差,還是去王爺那兒。”

    景乾垂眸,不讓默言看出他的心思。

    “你還只是個孩子,大人的事大人擔着,不用強行把整個陳家都擔在你身上,只管做個十三歲的少年郎,不必逼着自己長大,你娘不在了,還有小姨,小姨疼你,四姨也會疼你。”默言哄孩子似的輕言細語。

    景乾扯了扯嘴脣,這個笑讓默言更心酸。

    “老太太身子越發不行了,我得守在她身邊,太太本就是個弱質,外強中乾,娘沒了之後,她越發惶恐驚怖,我在家,能讓他們心安。”

    這孩子……

    可整個陳家全都搬去了鄉下莊子上,來去一百多里路,他若也跟着去,就不能在京城當差了,自己也不方便照顧他。

    他又不是個愛讀書的料,好不容易在軍營裏學了點東西,就這樣放棄?

    “你問過祖母和曾祖母的意思嗎?”

    景乾搖頭,這是他自己的意思,他知道兩個老人都不願意拖累他,影響他的前程,可生爲人子人孫,盡孝是天職,是本份,若連本份都做不好,將來如何行大事,做有本事的人?

    默言知道這種事情逼不得,還只能看他的意願。

    想了想道:“先養傷,我已經讓人送信給老太太和大太太了,就說你去書院讀書了,她們回信也很高興,沒說你受傷的事。”

    景乾瞪大眼睛:“小姨……”

    “知道,你不愛讀書,不逼你,就一藉口,等你傷養好了,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反正小姨都支持你,只是不管你做什麼去哪裏,都要和小姨保持聯繫,小姨太久見不到你會想你,會難過的。”說到後面,默言委屈巴巴的,就象要被拋棄似的。

    任誰都喜歡被需要的感覺,尤其是現在的景乾,他果然拉住默言的手:“小姨,我會的,怎麼會同你失去聯繫呢,我……我……”

    內心想說,不想走,想留在侯府,留在小姨和小姨父身邊,可理智告訴他不行,不能太自私,曾祖母與祖母還需要他照顧。

    “你好好養着,小姨還有事要忙。”

    起身正要走,正要走,秦孝玉同知言一道進來了,默言高興道:“四姨要成親了,怎麼着你也得喝杯喜酒再說。”

    景乾掙扎着要起來,知言忙按住他:“別動,好好躺着。”

    “四姨……”景乾與知言的感情當然比不上與默言的,畢竟他從小跟着默言長大,知言也只見過幾回,沒怎麼打過交道。

    知言比默言更溫柔:“三公子拿了書來,你的課業落下很多,你養傷期間,他來給你補課。”

    景乾大驚:“可是我……”求助地看向默言,默言攤手,一副愛莫能助的樣子:“是你四姨和四姨父決定的,不過,四姨父可是翰林出身,多少人想投在他門下當學生都找不到門路呢。”.

    景乾是真心不愛讀書啊,

    “今天讀鏡花緣。”秦孝玉卻拿着書翻開。

    “呃——”鏡花緣是雜書,以前的先生可不許他們看這些沒用的亂七八糟的書。

    “這個書很有意思的,來,我給你講第一章,這是個很有趣的故事。”

    他是性格溫和可親的人,說話細聲細氣,溫文爾雅,故事講得很生動,景乾到底是少年郎,很快就被吸引。

    默言默默退出來,見春梅在穿堂發呆,問道:“你何時回陳府?”

    春梅驚得跪下:“回夫人,奴婢……”

    “許忠恕死了,許家被抄。”默言冷聲道。

    春梅愕然。

    “我姐也是受害者,所以,皇帝還是網開一面,在許家的財產裏撥了不少銀兩補償陳家,我知道春蘭的死你有恨,但她做了什麼想來你也是清楚的,你知道並且沒有阻止她行惡,沒阻止她背叛,原也該受連責,念在你與春喜的關係,放你一馬,可如果你再敢對景乾有異心,就別怪我不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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