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怎麼好。不過,能不能給我拿點水來?我怕我脫水。”
“知道了,等我一下吧。”
好不容易從廁所出來,我在敘爾先生的攙扶下回到了餐桌。
順帶一提,我沒有坐下,而是拿了三張椅子合併以後趴了下來。
畢竟我剛纔在廁所起碼坐了半個小時,沖水按鈕都快被我拆了下來,屁股的情況自然不用我多提。
“抱歉啊馬可波羅。”敘爾先生將水杯放到了我附近。
“沒關係了,這種體質我自己也不知道,何況我很常遇到這種事情。”
“這麼說來,小石怪那時也是,鐵匠那時也是,馬可波羅你的運氣真的是差的不尋常呢?”
“是啊,我都開始懷疑我上輩子是不是做過什麼對不起全世界的事情了。”
“不過,話說回來,那名冰狼族的少女,你打算怎麼辦?”
聽到敘爾先生的話以後,屁股上的疼痛感稍微消退的我坐了起來說道:
“我想把她送回家,在外面的話,不知道她會不會又被抓走。”
“送回家嗎?我是很佩服你的善心了,不過我必須跟你說,你要小心點。”
“我知道,遇到倒黴的事情的時候我會小心點的。”
“不,我說的不是你的運氣,而是關於冰狼族。”
“冰狼族怎麼了嗎?”
我向敘爾先生問道,而敘爾先生他則露出疑惑的表情。
“你不知道?”
“我沒有聽說過冰狼族有什麼事情啊?”
“原來如此,難怪你會救她……嗎?”
“等等,敘爾先生,你這是什麼意思?你是想說我是因爲一無所知所以纔會去救人的嗎?”
我的口氣開始有些惱怒。而敘爾先生則連忙向我道歉。
“我不是這個意思,只不過,我認識的大部分人類都討厭冰狼族,所以我以爲……”
“剛纔在巷子裏的那三個綁架犯,他們有問我要不要加入他們,我沒有答應。就算冰狼族有什麼壞消息,我也不會不去救人的!”
“抱歉馬可波羅,是我想錯了。不過,有關爲什麼我會這樣想的原因,我想先跟你解釋一下,這樣的話,你也能明白我爲什麼要警告你的原因。”
聽到敘爾先生的道歉以後,我也不再繼續生氣,專心的聽着敘爾先生繼續說下去。
大約三十年前,一名叫做菜咕鯤的魔王憑空出現,他率領着他手下的魔物,想要將人類屠殺殆盡。
人類當然不可能坐以待斃,所以他們除了向魔王的部隊反擊以外,也連絡他們能聯絡的各個種族一起對抗魔王軍。
不過,並不是所有的種族都同意對抗魔王。因爲各個種族之間的原因,有一小部分與人類友好的種族不願與人類合作對抗魔王。
而人類,是很記仇的一個種族,也正是因爲如此,許多人類對於沒有幫助他們的其他種族充滿憎恨,而這些憎恨演變成了對他們的惡意報復。
至於報復的手段也是無奇不有,我剛纔所目睹到的綁架和人口販賣也是其中之一。
而這些報復手段,也同時讓這些種族恨上了人類。
“你是說,我把她送回家的話,會有危險?”
“很像是我會遇到的事情呢?哈哈。”
“爲什麼你能笑得出來啊?”
敘爾先生疑惑的看着我。我則是喝了喝水杯裏的水。
“敘爾先生,你知道倒黴的感覺是什麼嗎?”
“略懂一二吧?不過倒黴不就是倒黴嗎?”
“不是的喔?敘爾先生。你知道要怎麼用一個詞概括‘倒黴’的感覺嗎?”
“是……‘悲傷’嗎?”
“不是喔?如果這世界上的倒黴都能夠哭一場就能解決的話,那我還覺得比較好呢?”
“那麼,你覺得是什麼呢?”
“很簡單喔?也是兩個字:‘絕望’。”
“‘絕望’?”
“沒錯,倒黴原則上,就是大大小小的‘絕望’的集合體。倒黴的人常常會感到絕望的原因,就是因爲這樣。那麼敘爾先生,我再問你,當一個人的‘倒黴’達到他能承受的極限以後,他會怎麼樣呢?”
“我……我不知道。”
“會死?無一例外。”
聽到馬可波羅的話以後,敘爾猛然擡頭,看着眼前的馬可波羅。
此時的馬可波羅,他的眼神變得十分溫柔,像是在看着什麼珍惜的東西似的。
但同時,敘爾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了一絲的悲傷。
猛然的,敘爾的腦袋浮現了一個問題。
爲什麼,眼前這位年齡看起來不到二十的少年,他對於發生在自己身上的倒黴似乎並不在乎?
爲什麼他會對一位素不謀面的冰狼族少女這麼關心?
吸血鬼族是很長壽的種族,敘爾他本人雖然看起來大約二十歲左右,不過他的年齡其實已經有六十歲了。
不過,像馬可波羅這種人類,他從來沒有看過。
難道說……!
敘爾不自覺地流下冷汗。吸血鬼族對於溫度的變化不是很敏感,但現在敘爾的冷汗卻沾溼了他的衣服。
“馬可波羅,我問你,你至今爲止,到底遇到了多少次‘倒黴’的事情?”
“誰知道呢?沒人會去特別計算這種事情嘛?倒是敘爾先生,你的表情變的很恐怖喔?”
“你……你到底怎麼活下來的?”
“誰知道?說不定是因爲有人跟我說了什麼喔?”
馬可波羅咧嘴笑道,但是敘爾他卻完全笑不出來。
他不能不知道,馬可波羅還有個小名,和魔王菜咕鯤同名,所以馬可波羅纔有些崩潰。
他活了六十年,看過無數的人類,而馬可波羅這種反應,他只能想到一種可能:
眼前的這位少年,絕對有經歷過什麼極度倒黴的事情。
那種事情的倒黴程度,大概是所有外人都無法體會的。
也因此,對於其他的倒黴他都可以淡然應對。
畢竟這位少年明白,“這世界上,還有比這更慘的事情喔?”
倒黴的感覺本應一輩子刻在他的心上,讓他除了對那次的倒黴以外,對於別的倒黴不再有任何感覺。無論是自己的,還是別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