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名字叫做長風。
遙遠之風,那是遠香賦予我這個名字的意義。
我睜開眼睛看見頭上有着紅色雞冠似呆毛的少年低頭俯視我的瞬間,我就明白了。我輸了,輸得徹底。
而且活下來了。
“我的魔法才能‘可能性’被剝奪了嗎?”
我喃喃說着,並看向一旁的金髮少女。正確來說,是看向她那異常的右手。恐怕不只如此,我“背叛”、“計劃”、“逃走”、“破壞”.....等等的可能性都被替換剝奪了。
早知道這個能力可以做到這個程度的話,我當初就先把菜咕鯤先處理掉再說。不過那時我急着測試黃金波斯貓是否能破壞翡翠之眼,這樣想想真是失敗啊。
除了菜咕鯤和薛凱騎之外,現場還有一個人。
像是洋娃娃那樣有着厚重妹妹頭的少女悲傷的望着我。
“荷包蛋哥。”麗娜乾啞的說着。
“我不會道歉的。”我快速地說:“我知道我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們,但是我絕對不會低頭道歉。”
我錯得徹底。
但心甘情願。
“殺了我吧。”我緩緩說着。
“別開玩笑了。”有着紅色大呆毛的少年菜咕鯤冷冷地說:“我纔不會揹負你的性命。”
“那你就能揹負遠香的性命?還是失戀的感覺她們的?”
“......”
再也沒有比這更爲簡單易懂的動搖。
菜咕鯤說到底並不是什麼特別的人,他只是恰巧擁有關鍵力量的普通人。
一個平凡至極的人,剛好處在一個關鍵的位置。真要說的話,我其實很同情他。明明只是安然度日,卻忽然不得不揹負起他人性命的責任。
但是。
“......算了。”我仰頭靠向牆壁,閉上眼睛。“我已經累了,累了,煩了。”
不想戰鬥了。
遠香,你先過去等我吧。
我很快就會去找你。
關上房門之後,我沿着門緩緩滑下,坐在地上。
我的身體沒有問題,明明手才被砍斷、皮膚被一口氣刨挖,此時卻已經都恢復了。
但我卻高興不起來。
“所以你們一開始就希望我能去殺了翡翠之眼的繼承人……殺了遠香小姐?”
我對着一旁的麗娜和薛凱騎問。
“那是我們的決定,薛凱騎不知道。”麗娜快速的說:“她只知道表面的計畫。”
“我想也是。”我苦笑說。看着薛凱騎那茫然的表情就可以知道。“可惡,爲什麼是我……”我抱着頭喃喃說着。
我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人物。
只是想要平凡度日的普通人,誰也不是的nobody。
爲什麼偏偏要讓我承擔這個責任?
“麗娜,告訴我啊。”我顫抖着說:“我到底應不應該殺死遠香小姐?”
“……”
“薛凱騎,幫我決定吧。”我搖搖晃晃的站起身,抓着薛凱騎的肩膀說着:“你想要活下去吧?就算有一個人因此而死也無所謂吧?”
薛凱騎被我的表情嚇到,幾乎要哭出來的說着:“我不知道啊……我不知道……!”
“別撒嬌了。”
邪惡的聲音打斷了我。
我轉頭一看,只見麗娜扭曲着嘴臉瞪着我。
是語燕。
“你以爲在這裏大吵大鬧就可以得到答案嗎?”語燕冷冷地說:“你以爲麗娜對於殺死自己的朋友不會猶豫嗎?你以爲只有自己在煩惱嗎?”
“但是我……”
“你你你你,你還真是隻有想到自己啊?”語燕不屑的說:“也好,我也是個自私的垃圾。但不管你博愛或自私,你都只能自己決定。”
“……!”
“要把遠香脖子勒斷的人只能是你,也可以不是。”語燕由下而上的揪着我的領子,讓我彎下腰近距離看向她的山羊眼。“我當然希望你殺死那個女人,畢竟對我這個魔族而言那女人的命根本沒差,只要麗娜能活下來就好。但是你想要怎樣?你的意志在哪裏!”
我完全無法回答,只能茫然的望着語燕。
“薛凱騎,我們走。”語燕不屑的說着,牽着薛凱騎的手離開。薛凱騎雖然想要說些什麼,但還是被強硬的拉走了。
……我想要找人談談。
找誰談?西瓜皮嗎?平平嗎?把這個問題丟給普通人的他們,可以嗎?
又或是失戀的感覺?
不,我感覺內心一陣抽痛。遠香曾經說過,失戀的感覺是她的唯一。
忽然之間,我想起了那個地方。
我得去那個地方。都已經“看過兩次”了,我非常知道那個地方在哪裏。
綠色冰晶建構的祠堂聳立在眼前。
周圍模樣和之前相去深遠,茂盛的草木都消失了,徒留一片光禿的土地。
神殿般的祠堂美極了,卻不能給予我感動。
只有空虛和恐怖。
就在另外一邊。
沒有明確的理由,但我覺得她正在等我。
“我的名字叫做菜咕鯤。”
隔着玻璃,我對着黑髮少女如此說着。
身着檸檬黃和天空藍連身裙的少女微笑望向我這邊。她的長相和我在記憶中看到的模樣完全一樣:有着一頭和風烏黑長髮,狐狸一般的眼睛讓人感覺好像隨時都在微笑似的。
唯有一點不同。
她的右眼,有着和翡翠宮完全相同的碧綠色。
“遠香小姐,初次見面。”
我的決定是要來尋求遠香小姐的意見。
遠香小姐只是笑吟吟的望着我。
並且。
“你要來殺我了嗎?”
遠香小姐打照面說的這句話,深深傷透了我的心。
“……不是的。”我握緊拳頭說着:“我是來這裏尋求答案的。”
“關於什麼?”遠香聳肩說:“能夠來到這裏,你應該已經知道應該知道的一切了。雖然比預期早,但也沒有大礙。正如我們最初所計畫的那樣。只是,你真的準備好了嗎?”
“……開什麼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