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飛舞的速度相當緩慢,但艾鯤身後這對蝶翅卻正以驚人的速度向上飛去,艾鯤飛向人影,順手拖住其中一個墜下的人,那是比自己還小2、3歲的少年,少年眼睛半睜開,神情有些恍惚,一臉昏昏欲睡的樣子,但很明顯還有生命跡象。

    “看來他們都被洗腦了!”艾鯤在心中默默想道:“這麼多人同時死去,我不可能一一接住所有人,棉巫女的巫力也已所剩不多,沒辦法用草之燎原來接住這些人……”

    艾鯤嚥了咽口水,在腦中詢問蝶巫女:“要怎麼救這些人?”

    “勇者大人,請放棄這些人吧!必須抓緊時間上去破除術式纔行!”

    “可是……”

    “如果再拖延下去,只會有更多無辜的人們犧牲而已,我們能力有限,先專注在打倒敵人吧!”

    艾鯤低頭望着懷中這名少年,他身上穿着粗糙編織而成的麻布衫,一眼就能看出平時生活環境相當貧困艱難,明明受了這麼多苦,最終還是隻能迎來無意義的死亡,不禁讓艾鯤感到絕望。

    但同時,打倒黑翼的決心卻更爲堅定。

    “抱歉了朋友,我必須丟下你,但我向你保證,我會讓殺人兇手付出代價的!”

    艾鯤在嘴裏喃喃自語幾句後,便鬆開抓住少年的手,少年就像一隻失去體線的木偶般,直愣愣地向下落去,唯一能令人慶幸的大概就是這些人都已經被催眠,沒有任何感情,也不再對死亡感到恐懼。

    雖然抓住少年使飛行速度慢了些,但艾鯤依然往上飛了數十公尺,正當他爲落下的少年感到惆悵時,眼球的聲音卻打斷了他:“喂!那是什麼!?怎麼會有那麼大片的烏雲?”

    艾鯤擡頭一望,只見一個漆黑無比、擁有不規則形狀的巨大物體飄在空中,與其說是烏雲,不如說……

    在腦中搜索了一下資料,回想起自己玩過的那些奇幻異世界遊戲,“空島”一詞浮現在艾鯤的腦海中:“眼球,那不是雲,是一個漂浮在空中的……島嶼。”

    “什麼!?”

    不僅眼球一人,就連衆位巫女們也難以置信的叫出聲來,讓一座島在空中漂浮並不是不可能,但那耗費的巫力實在太過巨大,正常來說根本沒有人會這麼做。

    “原來如此……不該出現在這裏的鳥類、無故停下的暴雨、從天而降的哥布林與人們,全是因爲這座島的存在嗎!?”

    正在巫女們試圖理解情況時,島的底部突然張開了數百個小洞,正好可以容納一個人通過,艾鯤瞪大眼睛,瞬間理解了這些洞的用途,彷彿接收到指令的機器人般,每個洞中同時都跳出了一個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比例相當平均,看不出任何規律,所有的老弱婦孺都無法逃過這場災難,以戰爭的角度來看,毫無疑問這是一場精心策劃且無法阻止的屠殺。

    “我飛進洞裏看看……”

    “不、不可以!”或許是眼前的景象太過難以理解,艾鯤也很罕見的聽到蝶巫女發出驚慌失措的聲音:“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那應該就是……黑翼的‘冥宮’!”

    “冥宮?原來在天上飛嗎!?”

    想起進入冥宮後不僅無法施展巫術,且一旦黑翼的巫力進入體內,自己就會陷入無法死亡的狀態,原本藏於心中的怒火,頓時轉變成了駭人的寒意,令身體不自覺地遲鈍下來。

    纔剛誇下海口沒多久,想起在冥宮內的遭遇,艾鯤立刻便對自己的誓言感到懷疑:“我真的有辦法打敗牠嗎……”

    “沒時間了,請立刻去死吧!勇者大人!”

    聽見帕莎的聲音從腦中響起,艾鯤覺得心中升起一股暖意,隨即卻被她所說的內容給震懾住了,他實在很難相信,如此駭人聽聞的話語,竟從這個深愛着她的女孩口中說出。

    無數黑點從空中往下墜落,而不滅勇者艾鯤,此時也屬於下落人羣中的一員。

    艾鯤一離開會議室的同時,胡勒便放下了粉筆,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道:“那麼,大家都去聖堂待命吧!”

    聖堂,全王城最神聖、卻也是最神祕的地方,位於馭神塔地下20層的最底層,所有聖女及聖子平時都聚在那邊祈禱,唯有和魔族交戰的水難日這天,纔會開放外人進來汲取聖水。

    光從樓梯是無法進入聖堂的,只能透過塔內的傳送陣進入5樓傳送大廳,從裏面多達50個的傳送陣中,依照順序啓動特定陣式,最終才能正確無誤的通往聖堂。

    不過,傳送陣畢竟是巫女們親手設置的,在緊急情況下還是有捷徑能快速抵達。

    “唔?誰人闖入聖堂?”老者的低沉嗓音迴盪在廳堂內,給人一種肅然起敬的威嚴感。

    “是我,散心王胡勒,率領衆騎士及巫女們前來祈禱。”

    老者一聽見胡勒的回答,立刻不悅地斥責道:“爲何帶這麼多人?這裏可是本神的聖堂!”

    查覺到老者的敵意,爲避免讓國王與其正面交鋒,蒂塔雅在胡勒開口前搶答道:“和黑翼的決戰即將到來,需要借用大量聖水,望您開恩。”

    “……啊!”老者思索一會兒,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大叫了一聲:“莫非……水難日又到了?”

    蝶巫女點了點頭,恭敬地說道:“是的,黑翼將要發動大型術式,恐怕連這裏都會捲入其中。”

    “哈!開玩笑吧?牆上塗滿了聖水,小小的詛咒怎麼可能……”

    蝶巫女耐心地解釋道:“它汲取了5萬魔族與5萬人類的生靈,恕我直言,單憑黎黎苑大人的化身來製造聖水,恐無法抵擋這個威力。”

    黎黎苑化身似乎聽懂了蝶巫女的意思,認份地“嗯”了一聲後,悻悻然說道:“看來那傢伙打算動真格了,你們自求多福吧!”

    老者發表完不願共同禦敵的聲明後,便就此消失得無影無蹤,衆人走到了聖水池前,在那個散發出濃烈惡臭的巨大褐紅色血池附近,分別找了張椅子坐下,他們現在唯一能做的,只有聽天由命,祈禱事情能如胡勒預期的那麼順利。

    蝶巫女閉着眼睛,似乎正在和艾鯤對話的樣子,過了半晌她纔開口道:“看來,冥宮正在王城的正上方。”

    聽見蝶巫女突然冒出這句話,衆人不禁有些遲疑,但一想到蝶巫女並非是個亂開玩笑的人,隨即便大爲震驚,性子最急的蓋爾忍不住大聲問道:“你意思是……冥宮在天上飛嗎?”

    “是的,我已透過不滅勇者的視野親眼見證。”其他幾位巫女也先後點了點頭,證實蝶巫女所言不假:“那些從天而降的屍雨,從冥宮上跳下來……被操控的人的人,而且,術式似乎就要發動了。”

    蓋爾捋了捋下巴雜亂的鬍須詢問胡勒:“你確定我們要在這裏待着?現在利用傳送陣逃到城外還不算遲吧?”

    培莉聽了蓋爾的話,有些不悅地斥責道:“你身爲僅次於國王的統帥,卻想率先放棄城裏的百姓嗎?”

    “當然不是!我只是想保留戰力,也許我們還能從外部攻回來……”

    培莉皺了皺眉頭惡狠狠地吐槽道:“你那是把人民當成誘餌,同樣失職!”

    蓋爾氣得吹鬍子瞪眼,雖然他對戰場上的戰術鑽研極深,可在言語上的針鋒相對卻感到十分棘手,正在保養藤蔓鞭的無名,一改平時的沉默寡言,反常地開口替蓋爾緩頰道:“十二騎士,你是站在保護人民的立場;隊長則是站在宏觀的角度思考戰術,在我看來,兩人出發點都是對的,至於該採用哪種戰術,應以國王判斷爲主。”

    “果然諸位都是我最優秀的騎士,”胡勒悠悠地笑道:“大家的想法,我自然都已深思熟慮過,那傢伙(黑翼)也不是笨蛋,估計只有我們親自當誘餌才能引它上鉤,還請各位靜下心來稍安勿躁!”

    “……”既然國王都下達了委婉的禁聲令,衆人也只能點點頭,不再多做爭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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