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升起在黑夜當中,短暫地讓人感到驚豔,然後謝幕化作所有人都不會再去在意的碎片,遁入黑暗。
......
像這樣踏着夜幕走回家的時間並不多。
上一世工作後這樣的情景倒是常事,甚至要比現在的時間再晚幾個小時也是習慣了的事情。
白鳥簡述擡起左手,看了一眼表上的時間。
20:17
因爲手臂的擡動,胸前一個略微堅硬的觸感。
黑色的眸子順着路邊昏黃的燈影垂下,白鳥簡述注視着自己身前的影子。
相比於現在的自己,影子要真實的很多,它不會說謊,展現出來的冰冷陰暗的顏色,就是他原本的模樣。
腦海中回想起剛纔與自己分離的女孩兒,那一雙動情的眸子彷彿已經出現在了自己面前一般的既視感。
夜晚的溫度下降的很快,輕輕吸了一口涼氣再吐出,一股白色的霧氣在空氣中慢慢擴散。
白鳥簡述擡起手,從衣服內側將粉色的信箋拿出。
映着昏黃的燈光,能夠看清信箋設計的很用心。
剛纔時間匆忙,簡述沒有來得及看,現在才發現,上面的粉色原來都是她一點一點用水筆畫上去的。
顏色塗抹的均勻且明亮。
如果不是仔細看,會真的覺得和市面上統一生產賣出的信箋沒什麼區別。
手指摩挲着信封表面,觸碰到那一個心性的圖桉,能夠感受到心型和信封的隔離感。
也是手工剪下來的嗎?
思緒飄飛,往昔的一幕幕在眼前不斷閃過。
塵封已久的記憶不自覺地聯想了起來。
......
‘卡察。’
陳舊的老房子本就不大,已經變得暗黃的牆壁根本不隔音,清脆的開門聲驚動了臥在屋子裏的簡述。
檯燈下握着筆的手瞬時停頓了下來,少年眼睛向着左下角傾斜着,耳朵動了動,整個身體僵住。
然而在聽到腳步聲離自己越來越近的時候,他頓時動了起來。
從門口到自己的屋子不過幾步的距離。
他一把扯過旁邊的數學必修課本,試圖利用寬大的書本擋住身前的信封。
吱……
木門被扭開。
一個臉上沾染着歲月痕跡滿是疲憊、穿着樸素的中年婦女推門而入。
似乎察覺到了少年略微緊張的神色,她轉了一下有些渾濁的眼睛,身體也向着他這邊靠了過來。
少年露出了僵硬的笑臉,抿了抿嘴脣,不自覺地嚥了一口唾沫,想要表現出一副無事發生的模樣。
可是手臂還是挪動着書本,想要將露出一角的信封全部掩蓋住。
女人帶着血絲的眼睛不着痕跡地掃過少年胳膊下的信箋,應了一聲,隨口問道。
張合了一下嘴,把想要說的話嚥下去。
女人將身形往後撤了幾步,看到牀上散亂的大衣,順手拿起然後疊好。
將黑色的大衣隨手放在牀頭,女人深深地呼了一口混濁的氣體。
偏過頭又看了一眼坐在凳子上的少年,欲言又止。
最終邁着沉重的步子向門外走去。
隨着關門聲響的同時,少年心裏也‘咯噔’一下。
他又咽了一口唾沫,右腿開始不自覺地抖動了起來。
雙手放在膝蓋上緊緊地抓着褲子,一股焦慮感充斥着內心。
一把推開數學書,原本完好的書頁變得褶皺。
雙手撫在已經寫了大半頁的信紙。
眼睛掃過紙張上面躺着深情的話語。
明明剛纔還覺得浪漫無比,只是幾分鐘之後,就感覺得無聊至極。
心臟有被刺痛的感覺,少年臉上的表情逐漸變得漠然。
‘吱...’
整潔的紙張被緩慢地攥成一團。
......
一陣冷風吹過臉龐,白鳥簡述回過了神。
無論是上一世,還是現在,他好像都沒有被愛的權力。
“所以你很喜歡一個人在路邊吹風是吧?”
一道清冷的聲音從陰暗處傳進耳朵裏,白鳥簡述轉過頭,眼睛看了過去。
穿着黑色牛仔褲,裹着白色毛絨外套的少女從陰影中慢慢走出來。
溫暖的燈光照在她的身上,優雅美麗的模樣映進簡述黑色的眼眸中。
就像她那雙不同於常人的湛藍眼眸一般,只是站在燈光下,就可以吸引所有看向她的人。
少女的目光看向白鳥簡述擡起的手,注意到那隻粉色的信箋。
只是稍微一想就明白了怎麼回事。
塗着粉色脣釉的嘴角上揚,一臉戲謔地開口道:
“讓我想想,這是誰給你的情書?”
“和你有什麼關係?”
白鳥簡述沒有再去看她,將信箋收回制服內側的口袋裏。
看着簡述的動作,江雪涼月的童孔微微一縮,眼神一凌:
“這麼小心地收起來,你是準備像那些小男生一樣,找個見不得人的地方再細細品讀?”
“是啊,怎麼樣呢?”
白鳥簡述扯了扯衣領,又看了一眼時間之後,眼睛看向江雪涼月,發現她小腿微微地顫抖着。
心裏不明白她這麼晚,頂着冰冷的天還要出來的原因。
“你適合去當演員。”
涼月的身形走到白鳥簡述旁邊,給出了這樣的評價。
“如果你是故意在這麼晚的時間點,特意走出門來嘲諷我,我覺得你真是有夠閒的。”
對於身旁的女人,簡述不用在她面前有任何掩飾。
“閒的?”
江雪涼月搖了搖頭:
“你纔是吧?明明什麼都感受不到,卻還要每天一副充滿活力的樣子。”
“你不累嗎?這種情書,我每週都要費勁地扔掉一盒子。”
尖銳的言語傳進白鳥簡述的耳朵裏,雖然沒有什麼感覺,依舊能夠清楚她言語中的尖刺。
擡起手扶了扶有些下滑的眼鏡,簡述開口道:
“我是沒有感情,但是我不是沒有良知。”
少年平靜的話語在空氣中慢慢飄散,被路過的汽車引擎聲掩蓋。
涼月的身形突然停頓了下來,機械地轉過頭,湛藍色的眸子緊緊地盯着簡述的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