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腹輕柔按壓,撫平他的憂愁。
“別擔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沒有人能百分百體會對別人的悲歡離合。
她也不能。
從小被人拋棄,喫苦喫到大的慕安安,主打的是得過且過,能喫飽喝足就成。
可真的代入李宰的角度想想,過着富貴榮華的生活,突然一天成了身無分文的窮鬼,的確絕望。
李宰感受着眉宇傳來的溫柔的觸感,身子一愣。
從來沒有人敢如此。
他收斂住微妙的目光,隨即溫柔撫開她的手掌,“嗯。”
看着她那雙泛着水色的眼眸,是那樣的認真,儘管安慰的話語沒有一點分量,可李宰仍是感受到鼓舞。
見他渾身不再暈繞着頹廢,落寞,慕安安跟着彎起眉眼,泛着紅暈的臉頰盪開梨渦。
“走吧,我們上山去吧。”
見她曲起腳,李宰神情自然伸出手,後者小巧的手掌落於他的手心,隨即借力一拉。
慕安安雙手往後拍打着屁股沾染的草屑,燦爛如繁星的笑容一直掛在臉頰。
道觀位於山頂,說是道觀可惜沒有佛教那麼受歡迎。
自然過來參觀的人寥寥可數。
道觀裏的老道士跟慕安安是老相識,也算是看着她長大。
跟他打好招呼,她就領着李宰到處看看,介紹着她跟道觀留下的淵源。
“啊宰,你瞧,這顆荔枝樹和這些花草都是我跟道長的傑作呢。”
“道長每年到荔枝成熟時都會給我寄快遞。”
李宰跟在她身後,瞥了一眼枝繁葉茂的樹,神情沒有任何波動。
“走,我們去進去許個願。”慕安安拉着他進入道觀。
裏面雖然維持着多年前的敘利亞風格,破舊不堪的同時打掃得乾乾淨淨。
李宰瞧着她神情無比虔誠,內心只覺得諷刺帶着點鄙夷。
他的人生信條從來都是弱肉強食。
對於這些僞科學,嗤之以鼻。
只有像慕安安這種自以爲努力,可人生青春時間不值一文的人,纔會尋求心理安慰。
見他身軀欣長精瘦,站在一旁,臉上滿是冷漠。
任由慕安安說出花來,他都不爲所動。
“那我幫你許願吧。”慕安安見狀沒有強迫他,反而是雙手合十跪在三清道祖前。
薄弱的脊背挺得板正,李宰眼眸微眯望過去,見她緊閉着雙眼,黝黑修長的睫毛在窗外瑩白光的照射下,形成一小片陰影。
“希望三清道祖能保佑李宰平安度過此劫。”
“希望他能順利回去,並且能夠繼續奪回家產。”
慕安安在內心裏默唸多遍,又怕許兩個願望會多,連同她的願望也給了李宰。
老道士留了兩人一塊喫午飯。
修行之人多是以清淡爲主,尤其是以後院種的蔬菜和麪條米飯爲主。
當然做飯的是慕安安,她知道李宰挑剔得很,只能絞盡腦汁變着花樣把飯菜做得儘量可口美味。
李宰表面不動聲色,可嘴裏粗糙的米飯實在是難以下嚥,只能用細嚼慢嚥來掩飾他的不喜。
因着老道士對慕安安有恩,她喫過午飯,又給後院的菜園拔草施肥,把廚房整理乾淨。
而李宰全程在一旁看着她忙前忙後,累得滿頭大汗。
內心深處的鄙夷在眼眸表現得淋漓盡致。
等慕安安轉身過來,李宰神情已然變換成以往的模樣,哪裏能看到一絲絲的嫌棄。
他掏出紙巾,溫柔幫她擦拭着額頭的汗水。
“忙完了嗎?”
慕安安有些不好意思,臉色燙紅忙接過他手中的紙巾。
“我自己來。”
“跟李爺爺說一聲,我們就回去。”
兩人自太陽掛在上空而來,下山時已然是金黃色夕陽半露於羣山。
瞧着地上距離縮短糾纏在一塊的影子,慕安安不免臉紅低着頭,任由桃紅攀上她小巧的耳根。
並行在滿是金黃色的稻田裏,微風吹拂而過,不僅吹動着慕安安的長髮,也撩動着她的心。
如此美景,如此溫馨的一幕,只能用金童玉女四字形容。
躲在高大草叢內的慕八寶瞧着這慕,渾濁的雙眼蹦出嫉妒,怒火瞬間佔據着眼眶。
靠,臭婊子,還敢說沒有碰過男人。
他想着跳出去把截胡的男人打一頓。
轉念一想,一對二,勝算不大,故而只能憤恨地掏出手機,把兩人溫情的場面拍下來。
隨着咔嚓一聲,慕八寶滿意把手機收好,隨即冷眼瞪了李宰,扭頭去找他的豬朋狗友從長計議。
慕安安之前把手燙傷,爲了省錢堅決不去醫院。
可晚飯捨不得讓李宰喫沒有任由營養價值的泡麪。
堅持把冰箱裏的排骨燉了,順帶把捨不得喫的人蔘放進去。
因爲發現李宰對柴火熬的湯多幾分包容,慕安安又生火添柴硬是燉了一個小時。
當然李宰沒有白費她的心意,喝了整整三大碗。
柴火薰了慕安安一身味,她的頭髮有些髮油,不洗不行。
李宰見她只能單手操作,徑直走過去從她手裏奪過水杯。
慕安安眯着眼,仰着頭對上他俊美絕倫的五官。
“我幫你。”
兩人坐在小板凳,慕安安微彎下腰,一頭霧黑的長髮擼起傾落。
李宰給她澆水,必要時還幫她撓着頭皮,打溼洗髮露抹在她頭髮,揉搓起了不斷的泡泡。
從來都是別人侍候他,現在情況相反。
可李宰不覺得厭煩,反而隱隱有一種說不明道不清的滿足感。
“可以了。”李宰先是用乾毛巾,把她臉頰擦拭乾水分。
隨即就幫她把頭髮挫幹。
慕安安何時有過這種待遇,一張小臉蛋紅通通泛着甜蜜。
她以前都覺得墜入愛河是不可思議的事情。
可現在撫摸着胸口心房位置那心率過快,明顯不正常。
“你以後也會對我那麼好嗎?”慕安安輕顫着修長的睫毛,上面還沾着一些水珠,直勾勾看着他。
聞言,李宰神情微愣,可很快調整好,涼薄的脣角勾起一抹淺笑。
“嗯。”
看着她無比竊喜,沉浸在戀愛中的神色,他眸底一抹幽深的諷刺閃現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