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裏總是沉穩的平康，突然大笑起來。
他成功接下了何晏的全力一擊，發現威力一般般，總算鬆了口氣。
“早跟你說過，欲速則不達，不該你擁有的東西，你拿去也沒用！”平康繼續奚落道。
其實他自己都沒意識到，他正是重視這一擊，纔會在接住之後，興奮得有些失態。
“怎麼沒用？我只想救她們……”
何晏輕輕吐出一句話，軟弱無力地倒下，他已經沒了一絲一毫的內力。
平康一怔，猛然回頭，發現光頭彪的手下全都倒在了地上，痛苦地掙扎，體無完膚。
而光頭彪本人，雖然外表完好，卻也平躺在地上，全身奇怪地扭動着，不知在幹什麼。
“你……”
平康回頭，看着地上的何晏，恍然大悟。
何晏只想救這對母女，可是能力有限，只能想辦法讓平康把光頭彪等人的護罩撤了，這樣母女二人就能使用蠱術來對付那些身強體壯的男人。
“哎，罷了！”平康搖搖頭，對陳然然緩緩說道，“你們走吧。”
既然光頭彪等人都死得差不多了，平康也不會爲難母女二人，他的任務，只是帶何晏回去，而他也不是那種好色之徒。
隔着飄搖的荒草，見陳然然還是不肯離去，何晏有氣無力地說道：“走啊……你沒聽他說……要抓活的嗎？我沒事的。”
“不……”陳然然搖搖頭，“讓你走你都不走，我爲什麼要走？”
聽到這話，何晏閉上眼睛，滿臉痛苦，感覺肺都要氣炸了。
自己辛辛苦苦換來的母女平安，怎麼就是要作死呢？
眼下平康依舊有一定的戰力，陳然然想要偷襲，是不可能的。
要是激怒了平康，說不定就反悔了。
而更讓何晏喫驚的是，楊嬋竟然不催自己的女兒離開。
果真是一對重情重義的母女。
“怎麼，你是要留在這裏，跟我殉情嗎？”何晏笑道。
“我……”陳然然語塞，俏臉一紅，“你要是能活下來，我……我就當你女朋友！”
陳然然不知哪兒來的勇氣說出這句話，也許是媽媽給的？
剛纔在回家的路上，楊嬋就在給陳然然做思想工作，說身爲洪門的新門主，也算是半個修煉界的人，應該考慮找個實力強勁的修煉者作爲伴侶。
以前陳然然一心修煉蠱術，同時尋找母親的下落，現在有時間談戀愛了，應該儘快考慮一下了。
其實楊嬋沒有告訴陳然然的是，這是陳洪濤託她跟女兒講的。
母女共享心跳這麼多年，比尋常的骨肉至親都還親近，陳然然一定會聽媽媽的話。
原本楊嬋很寵愛唯一的孩子，不想爲難陳然然，但考慮到女兒作爲一個沒有修爲的人，還時刻身處險境，確實該找個依靠。
“有陳怡保護我，不怕的！”陳然然一臉羞澀地埋在楊嬋懷裏說道。
“聽你爸說，洪門的張老五，就是跟你去西州時遇害的？”
楊嬋提起的張老五，就是被菲奧拉斬殺的那個“張叔”，本是陳然然的保鏢。
她這是在提醒陳然然，合虛境的張老五都沒能保護好陳然然，何況是陳怡呢？
楊嬋嫣然一笑，撫摸着陳然然的秀髮道：“我女兒眼光真高，這麼多年，都沒有一個看得上眼的男生嗎？”
按理來說，像陳然然這樣的豪門，從小接觸的名門公子是肯定比一般人都多的。
但名門公子見多了，反而覺得有些平平無奇。
最多是順眼，倒不至於心動。
其實很多都是家族聯姻，要說感情，只能說是慢慢培養吧。
睡在楊嬋腿上的陳然然沉默片刻，突然仰面看着楊嬋的眼睛：“如果我看上的男生，已經跟其他女的在一起了呢？”
楊嬋一怔，大概猜到了陳然然說的是誰了。
陳洪濤跟她提起過的。
媱花的宿主，二十一歲的合虛境青年，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你爸遇上我之前，不也有你的蘇媽媽嗎？”楊嬋開導道。
雖然有婦之夫，有些美中不足，但只要女兒喜歡，也不失爲一個好的歸宿。
“蘇媽媽她……”陳然然話音一頓，“只是爲了跟蘇家聯姻吧？”
這麼多年，陳然然還有個心結。
那就是自己的父親之所以能混成如今這個層面，也離不開當初蘇家的幫扶。
她總是認爲，父親當年是攀上了高枝，對蘇媽媽其實是沒有太多感情的。
可無論如何，蘇媽媽是陳洪濤的原配，也是陳家兩個男兒郎的母親。
“不，你爸爸很愛她。”楊嬋沉聲說道，眼神有些放空。
作爲一個女人，自己的男人還愛着另一個女人，要說不介懷是不可能的。
雖然那個女人如今已不在人世，但楊嬋依舊能感受到陳洪濤對她的牽掛。
“可是媽媽，你會甘心愛上一個花心的男人嗎？”陳然然又問。
楊嬋想了想，說道：“如果這個男人一生都對你不離不棄，那又有多大的區別呢？”
其實關於修煉界和普通社會有兩套規則這件事，楊嬋也是思考了很久。
也許這世上所謂的公平，並不是人人都擁有相等的資源，並不是男女就要處處平等，區別對待，纔是真正的公平。
一家麪館，只有一種份量的面，有的人喫不完，而有的人喫不飽。
與其讓喫不完的人每次都要花那麼多錢，去浪費一點食物，不如設置不同的份量，不同的價錢。
能喫下的人多喫點，喫不下的人省些錢。
如果一個人想不通這一點，只會憤世嫉俗，總是抱怨別人的家境比自己好。
陳然然聽完，輕皺着眉，眼珠子轉了轉：“可我還是覺得怪怪的。”
楊嬋溫柔地笑道：“那就要看你的感覺啦，無論你怎麼選，媽媽都支持你。”
此時此刻，看着奮不顧身救自己的何晏，陳然然又想起了剛纔楊嬋的話。
腦子一熱，那句話脫口而出。
感覺，感覺來了，難道這就是感覺？
正當陳然然抓着裙角，扭扭捏捏等何晏的答覆時，草叢裏傳來一個討打的聲音。
“不要，你太醜，我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