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晏……”
文琰已經哽咽到泣不成聲。
當然，她並非是因爲突然感動哭的，而是從剛纔兩人身體親密接觸那一刻開始，就悽然淚下。
何晏清楚地認識到，文琰遭受到的痛苦折磨，不比自己少。
而現在文琰聽到何晏至死都要救自己，心中不可能沒有感動。
即使她的心已經塵封了幾百年。
何晏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此時的文琰再清楚不過，前者的確是已經做好了死的準備，而不是花言巧語想騙取同情。
沒想到這小子還有如此擔當，小看他了……
女子凝望着何晏好半晌，似乎沒等到別的答案，眼中瀰漫起一絲冷意，笑道：“好啊，我成全你。”
女子說完，一層火焰再次包裹住了何晏的全身。
何晏瞬間陷入痛苦掙扎中，從水中跳起來又扎進去，絲毫顧不得自己的隱私。
海水並沒有起到冷卻的作用，相反，在水中的折磨更加劇烈。
就像是一口熱油鍋里加入了不兼容的水，整個液麪直接炸了。
如果能昏迷過去當然反而是一件好事，但女人似乎有意讓何晏身體接受疼痛卻頭腦保持清醒。
那是一種死去活來的無力感，何晏能清晰地感受到灼熱的氣息鑽入身體的每一寸，卻無可奈何。
外皮完好無損，但血肉筋骨在消融，被烈火燒爛，溶進水裏。
“小子，這女人是你什麼人，讓你如此赴湯蹈火？”水面之上，陌生女人的聲音再次響起，“她的感受比你的生命還重要嗎？”
此時此刻，何晏的身體已經不屬於自己了，所以並不能用嘴說話。
他只能操控靈力，傳出去一道微弱的聲音：“這和她是誰無關……我也曾被人強迫過，我知道那是什麼滋味。”
儘管有些難以啓齒，但想着都要死了，何晏也就不打算藏着了。
文琰當然也知道何晏在說什麼。
他跟唐鳳翎的那個夜晚，雖然身體是歡愉了，但無論是這之前還是之後，何晏都是不同意的。
失去了雙修資格只是其次，更讓何晏揮之不去的陰影，是那一種意志被擊垮的墮落感。
文琰深刻體會到何晏的想法，無論自己再如何妥協，何晏都不會改變主意。
畢竟自己只是妥協的話，何晏能夠分得清。
這時何晏索性放棄了抵抗，收回了真氣外衣，讓閃電打在身體上。
然而不知這陌生女子是什麼功法，竟然能維持何晏的表皮與神識。
烈火燒不壞的，天雷同樣也奈何不得。
體內是烈火，體外是天雷，在雷與火的夾擊下，何晏只剩一層薄如蟬翼的皮囊。
“小子，我最後問你一遍，你要是選錯了，就見不到你家人了。”女人冰冷的聲音傳來，如同地府最後的宣判。
何晏先是一怔，想起了自己的家人，但很快又釋然了。
他出來渡劫前已經交代了後事不說，更重要的一點是，如果要通過傷害無辜的人來與家人團聚，那何晏也不配保護家人。
何晏雖然沒有回答，但女人清楚何晏是有意識的，便也知道了答案。
“很好，你通過了。”
只聽女人的聲音變得柔和了許多，但何晏卻沒聽懂是什麼意思。
“通過什麼？”
“剛不是給你說了嗎，區區一個天雷劫算什麼？”女人幽幽說道，“這慾火劫不比雷劫厲害嗎？”
慾火劫？
難道就是剛剛那個勾引？
何晏一頭霧水，雖然猜到了是個什麼樣的劫，但是不明白女人爲什麼要這樣。
怕不是沒勾引成功，給自己找個臺階下？
但是何晏突然感覺烈火焚身的爆裂感逐漸消失，體內熔化的五臟六腑，開始重塑！
“何晏……先天之氣！”
這時文琰的聲音響起，聽得出有些激動。
何晏猛然一驚，這才感受到了一些異樣的氣息。
自己消融的筋骨血肉在重塑，但卻好像多了些什麼。
要說具體多了什麼，何晏搞不明白，但可以說是更加強韌了！
就像從陶土燒成了陶瓷，就像從鋁煉成了鋁合金……那是一種脫胎換骨的感覺！
而當何晏用神識仔細感受，發現海底有一種源源不斷的氣息在涌來，匯入自己的身體。
很明顯，文琰說的先天之氣，就是這個。
不多時，何晏從水中站起來，看了看自己的身體，握了握重新得到力量的手掌，眼中迸發出喜悅的光芒。
“多謝前輩！”
何晏激動地抱拳行禮。
“你也不必謝我，這第一是你自己掙來的，第二，我只是把先天之氣引了出來，但將其煉入你體內的，全靠它。”
女人說着，目光下移……但很快轉移了視線，看向別處。
何晏有些懵，也低頭看了看，這才意識到什麼都沒穿，表情變得十分尷尬。
但顯然，女人說的並不是最搶眼的它，而是何晏腰上沒有被燒燬的腰帶。
火凰尾羽！
“這大寶貝是無敵的。”何晏低頭，一邊欣賞一邊說道。
還好文琰現在知道何晏在想什麼，要是在遠處看到了這一幕，很有可能會把這無恥之徒給刀了。
“神火鳳凰的尾羽吧？”女人也是看着別處說着，“不過它現在已經永久失去功效了。”
聽聞此話，何晏大驚失色，趕緊撫摸着那柔順的羽毛仔細查看。
可任憑他如何觀察，並沒有發現有什麼不同之處。
當初何晏還以爲這東西的護體次數是無限的，可現在看來，是自己想多了。
“不過也算是有舍有得。”
女人說着，往後退了幾步，只見那像是被她身體排開的天雷，全部打在了何晏的身上！
電光實在是太快，何晏根本來不及做出抵抗。
但是奇怪的是，持續不斷的天雷打在何晏身上，雖然依舊是痛不欲生，但卻沒有傷到何晏分毫！
也就是說，何晏現在，可以單憑肉體硬剛天雷了！
這究竟是一副什麼樣的軀體，何晏不得而知，但他清楚，這世上沒有任何一種材料，可以抵禦持續的高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