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淺歌被他看得後背發涼。
“我……我真的沒有說。”聲音毫無底氣。
“……”
“好吧，我說了……那……那也是因爲你不理我嘛，你又不接我電話，也不回我微信。”
“所以你就要分手？所以你就讓李姐交給我一張兩千萬的支票？所以你就把我送給你的東西全部還了回來？”
莫淺歌咬脣，“你不知道嗎？所有大張旗鼓的離開，都是小心翼翼的試探，我以爲你會留我的……”
“可你沒有，我那麼久不回去你也不找我，我以爲你嫌棄我了，覺得我髒了，你不要我了，你要分手……”
沈昊低頭封住了莫淺歌的脣。
只僅僅只停留了幾秒，淺解一下癮，就趕緊鬆開了她。
哪怕莫淺歌不使勁推開他，他也不會再繼續的。
外婆纔剛去世，他肯定不會在這個時候……
捏了捏莫淺歌毫無肉感的臉蛋，“笨蛋！我就只有一週沒理你好吧，你那麼容易就放棄了？你之後稍微對我服一下軟，給我一個臺階下，我至於能忍這麼久不去找你嗎？”
莫淺歌突然又開始哭了。
她不是不找，她是不敢。
她以爲自己真的不乾淨了，她哪有臉去糾纏他。
“好了，好了，別哭了，再哭這眼睛就壞了，聽話，不準再哭了，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我不該故意冷落你，不該等着你來找我，我應該主動去找你纔對，都是我的錯。”
沈昊溫柔地在莫淺歌的額頭印上一吻。
“沈昊，你知道嗎？外婆心跳停止的那一刻，醫生都不想搶救了，可我堅持，我堅持把外婆送進了搶救室。”
“我其實更多的是在搶救我自己，我想賭一個奇蹟，我已經失去了你，如果再失去外婆，我不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值得我去留戀的。”
“結果，我沒有等回外婆，卻等來了你，一定是外婆她嫌我煩，不希望我跟着她。”
莫淺歌的這句話如一把鑲滿刺的利劍，冷不防的就扎進了沈昊的心臟上。
心臟疼得如刀絞。
將莫淺歌緊緊的抱在懷裏。
語言在這一刻顯得蒼白無力。
幸好，他第一時間接到醫院這邊給他打的電話。
如果他當時沒有接到，那……他根本不敢想。
莫淺歌完全能感受到沈昊的緊張，他抱她抱得好緊，他的身體都在顫抖。
“你怎麼了？是不是嚇着了，我就是嚇唬一下你，我才捨不得死呢，沒有你，我還有韓老二呢。”
這話只是她用來安慰沈昊的。
外婆被推進搶救室後，莫淺歌一個人坐在外面的椅子上，腦子裏幾乎把所有的自殺方式都考慮了一遍。
如果當初她被趕出莫家，被流言蜚語淹沒的時候，不是因爲有外婆要照顧，她或許根本不會堅持活到現在。
……
半夜。
莫淺歌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到了爸爸，媽媽，外婆……
夢到他們好像全都不認識她了，都無視她，他們在夢裏找他們的小孩，可那個小孩卻不是她。
莫淺歌從睡夢中驚醒，驚出一身冷汗。
還好，不燙。
“有沒有哪不舒服？”
莫淺歌搖頭。
將臉埋進沈昊的懷裏。
“夢到什麼了？”
莫淺歌沒有回答，只是緊緊的抱着沈昊的腰。
“乖，睡吧，明天精神如果能好一點，我帶你去靈堂看外婆。”沈昊輕拍着她的後背，進入哄睡模式。
莫淺歌聽話的閉着眼睛，可她卻毫無睡意。
半個小時後，沈昊以爲她在他的懷裏睡着了，伸手輕拂了一下她的臉頰。
卻從她的臉上摸到了溼熱的眼淚。
沈昊心口忽的一緊，手上動作頓住了。
“怎麼了？”
“沒什麼，我就是睡不着。”
“實在睡不着，那就不睡了，給我講一講你以前的事情吧，我特別想知道。”沈昊坐起身，靠在牀頭，將她攬進懷裏。
“好！”
莫淺歌九歲以前，生活的真的很幸福，父親經營着他的莫氏集團，母親是一位很有名的小提琴演奏家。
九歲以前的她，根本就不知道委屈是什麼。
因爲本身生活在這樣的豪門家庭裏，就是妥妥的貴族千金，名門淑媛。
而且父母把所有的愛都給了她，把她寵成了小公主。
可她九歲的時候，母親卻突然因心臟病倒下，扔下她和她的爸爸、外婆走了。
爸爸一時接受不了那個打擊，三天兩頭就將自己喝得酩酊大醉。
或者將自己關進他和媽媽的房間裏不見人。
那時候的莫淺歌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傭人在照顧。
那段時間，她感覺自己不止失去了媽媽，還失去了爸爸。
她成了沒人要的小孩。
她經常一個人待在後院，因爲後院有媽媽曾經最喜歡的花園。
除了上學時間以外，她大部分的時間就是待在小花園裏，有時候不想上學，她就偷偷躲在那裏，一待待一天，跟誰都不說話。
直到那年暑假，家裏來了一個比她大四歲的小哥哥，是她爸爸好友的兒子，叫陸宵，突然闖入了她的領地。
因爲她爸爸跟好友說自從妻子不在後，女兒的性格突然變得孤僻起來，一直不願意跟人溝通，所以好友讓自己的兒子去試試看，看孩子和孩子之間能不能更好的溝通。
一開始她很排斥陸宵的靠近，但陸宵從來不灰心，那幾天，天天來，而且每次來，都給她帶來不一樣的新奇物品。
他總有辦法故意引起她的注意，讓她回他的話。
慢慢的，她便開始跟陸宵說話，偶爾會跟陸宵講心事。
好像過了一個暑假之後，家裏人就覺得她突然就變回正常了。
但那只是在人前，在人後，她還是會想媽媽，會一個人悄悄的哭。
後來，莫淺歌的爸爸爲了不再睹物思人，就把原來的房子賣了，在市區重新買了一套房子。
之後買的房子和陸宵家在一個別墅羣，離得很近。
自此，兩家走得更近了，陸宵只要一有空，就會來找淺歌。
慢慢的，淺歌就和他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