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孫謝二人態度好,那是因爲魏鈺沒想到在自己刻意的一通亂攪和下,他們對於白糖的事,居然連半點不悅都沒有,頂多就是被打了個措手不及,表情沒收住。

    那態度像是已經認命,真心想要求和一樣。

    不過不認不真心也沒關係,反正魏鈺已經決定好了要忽悠他們!

    報酬到手,魏鈺開始叭叭了。

    “本王問你們,你們這些宜州世族,從前是不是隻重視賣白糖啊?”

    謝良:“……這,絕大部分確是如此。”

    魏鈺:“你也別大部分是如此了,從前白糖就你們宜州獨大,本王可不信有這麼個香餑餑在,你們還能捨了白糖去做別的事。”

    知道還問什麼問!

    謝良尷尬一笑。

    魏鈺繼續:“一州,家家戶戶專侍白糖,典型的產業鏈單一!得利時能提高白糖製造效率和質量,降低成本,提高盈利能力,一旦出現問題,譬如眼下的情況,看看你們宜州所有造糖的人家,錢財經濟上可不得是遭受了巨大打擊……”

    “要本王說,無論是想要一地好,還是想要那地方上的百姓好,單一的經濟結構絕對不可取,實現多元化纔是最好的……”

    已經聽懵的在場四人:……?

    二皇子手裏端着茶杯,從剛開始的沉默到驚訝,最後到皺眉,他盯着魏鈺目光深深。

    這九弟說的都是些什麼?怎麼他有些雲裏霧裏,感覺能聽懂,又感覺聽不懂的!

    二皇子都聽不懂了,就更別提孫夕照和謝良二人了。

    他倆眉頭緊鎖,能清楚賢王是在就宜州世族皆賣白糖一事就理,前面的還能聽懂,深想一下隱約能明白是什麼意思,但這後面卻是越聽越摸不清頭腦了。

    說的話那麼高深莫測,他們是真的好多都聽不懂啊!

    聽不懂就對了。

    魏鈺就是要讓他們聽不懂,要真聽得懂了那還得了?

    魏鈺說了半天,最後嘴巴都說幹了,他停下,端起茶杯要喝水。

    謝良抓住時機,趕緊詢問對方,“賢王殿下言語精妙,所談句句言之有理,但草民才疏學淺,殿下所言,很多都不能通達其意,不知殿下可否與之詳談一二?”

    魏鈺斜眼,“詳談一二?”

    那小眼神瞟的,謝良懂了,他掏掏袖子,從袖中掏出了一塊青色玉佩,然後恭敬奉上。

    “殿下,請。”

    嗯,是個有眼色的。

    在二皇子眼皮子下,魏鈺面不改色地又接下一份“賄賂”。

    “說吧,你想談哪方面的。”

    謝良試探問道:“殿下似乎頗通如何整改一地?既然殿下覺得眼下宜州不好,認爲我等不該專侍白糖,那不知,我等日後該如何做?”

    嘖,上道,這話就問到點子上。

    到底是做家主的人,哪怕聽不懂,也能提取到話中的精髓。

    魏鈺問道:“宜州的情況,你們自己最熟悉,本王問你們,除了柘,你們還宜州還能盛產什麼?”

    盛產什麼?

    這問題有些難了,謝良和孫夕照二人都是大世家家主,自小便是錦衣玉食,連自家田地都不曾親至幾回,哪就不清楚這田裏的事。

    他倆在苦思冥想,二皇子則是一旁老神在在坐着,神色悠然。

    看到如今他也算是明白了,魏鈺這小子根本就是別有心思應付這宜州世族來的人。

    一開始就打亂節奏,擾亂了對方心神,還沒等對方緩過神來,就又是一陣胡攪蠻纏……

    看着底下的二人,二皇子又瞥了眼魏鈺,然後恰巧就瞅見對方在悄咪咪摸着兩塊玉。

    那猥瑣貪婪的小模樣,二皇子突然覺得有些好笑。

    別說,這種連消帶打不要臉皮的莽事,也就只有他九弟能做的出來了。

    孫謝二人想不出來,最後只能慚愧搖頭。

    魏鈺嘆氣,“看看你們這不爭氣的樣子,給你們機會不知道把握啊。”

    孫謝二人:……

    “行,那我暫時也不說這些了,等你們回去後,自己找些有經驗的農戶好好問問,咱們就說一個產業鏈該有的事。”

    產業鏈!

    幾個人精神一振,就連二皇子也坐直了身體,想聽聽這產業鏈到底是個什麼意思,畢竟魏鈺已經說了好些遍了,聽起來似乎是個十分重要的玩意兒。

    “我們先拿白糖來說吧,這產業鏈的意思啊,那就是從原材料柘,到製成白糖落入百姓手中的整個過程。”

    “柘需要有人種,需要人收,收到了柘,需要放入作坊被人制成糖,製糖中需要有不少的東西要準備,而東西需要有人採買,到製成了糖後,還需要運往各地商鋪販賣,最後纔會落入百姓手中……”

    “爲什麼說宜州產業鏈單一,那是因爲大家都專注去製糖了,也不發展其他,這看似挺好,但實則什麼情況,看看現在,本王不說你們也應該明白。”

    兩個陣營:孫謝二人沉思,二皇子和公孫儀則相覷一眼。

    謝良思索一會兒,大抵明白了賢王的意思,不過他還是有些苦惱。

    “那殿下,若論宜州現如今的情況,我等又該如何做呢?”

    謝良緊緊的看向魏鈺,眼底隱含期待。

    又不是真傻子,謝良一開始確實是被魏鈺的舉動打了個措手不及,但在摸懂了魏鈺的意思後,他就完全就是順着魏鈺的話在走了。

    左右大家的目的一致,一個願意給機會,一個願意攀機會。

    賢王願意給他們這個機會破開難局,他又爲什麼不接呢?

    魏鈺笑了。

    他看着謝良,吐出了兩個字。

    “大梁。”

    嗯?

    大梁?!

    謝良愣了下,“此關大梁何事?”

    他隱晦地看了眼上首的二皇子,不明白這到底是賢王的意思,還是陳王的意思。

    要知道如今大魏與大梁的關係,雖然還算友好,但其實邊境並不太平,經常時有摩擦,想大張旗鼓的去大梁經商那幾乎是沒可能,悄悄的去還不差不多。

    而他們挨大梁最近,從前也一直都是跟大梁商販有悄悄來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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