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十三在天水郡買的是個很不錯的三進宅子。
宅子主人從前裝修的很好,最值得一提的就是宅子裏有個水榭閣樓,這天氣在閣樓裏待着那真是舒服極了。
整個宅子基本上就是打掃一下,再買點東西就能直接入住。
雖然魏鈺本人是住哪兒都行,但架不住他出趟門帶的人多啊!
明面上的護衛就二十人,還有小安子和紅中白板三人,以及隱在暗處的三十暗衛們。
這麼多人,魏鈺就算再怎麼不在乎周圍環境,那也得爲手下人想想。
在天水郡住下後,魏鈺前面一段時間,那是白天就在城內逛喫逛喝,晚上就在閣樓裏吹着晚風看着恐怖片,周圍站滿了一圈暗衛……
別問他爲什麼非要大晚上在閣樓裏看恐怖片,問就是人飄了。
恐怖片就得晚上看纔有氛圍啊!!
那種一個人在陰風陣陣的閣樓看恐怖片,時不時蹦出個鬼臉嚇一嚇膽子,那感覺,多酸爽啊。
好吧,其實魏鈺就是仗着有暗衛護體,陽氣過盛,所以……他、不、怕!
小日子如此飄了幾天後,整個天水城差不多都被魏鈺逛了個遍。
他嫌棄城中沒意思,小腦筋一轉,就決定出城郊遊搞個烤肉趴。
小主意都是他的,活兒都是護衛們乾的。
自家殿下一天一個主意,任勞任怨慣了的護衛都已經麻木了,尋了地方,拿了東西,然後趕着馬車就去了。
到了山清水秀的一塊小湖邊,魏鈺人還沒到呢,地方就已經被護衛們給清出來了。
小火堆燃起,簡單的攤子架起,肉串擱手裏翻滾着,香味順風輕飄飄傳遍了周圍。
魏鈺坐在搖椅上,翹着腿悠哉晃着,一臉愜意。
他瞥了眼烤肉的方生,拖着嗓子喊道:“方生吶,快點啊,你家公子餓了——”
方生:……
方生默默吸了口氣,板着臉,手上烤肉的動作加快了幾分。
一旁警戒的丁發財憐憫地看了眼他。
頭兒,真慘。
這邊的小湖邊氣氛優哉遊哉,而另一邊的不遠處小道上,一老一少正步履蹣跚,互相攙扶着前進。
他們行走良久,因爲一路走的小道,也不知到了哪兒,估計今夜只能露宿荒野。
誰料剛行至一矮坡處,少年就聞到了一陣肉香。
“好香啊!”
少年仰頭深吸一口,驚喜地看向身旁老人,“阿爺,這附近有人家!你聞到香氣了沒?”
老人雖然看起來狼狽,但體力卻尚有餘力,若非顧及身旁少年,他還能走的更快些。
老人點頭,面上露出些許笑意,四下看了圈道:“確實有香氣,想來是這附近哪位人家正在燒火做飯,阿良,我們再走走,幸許能找到。”
阿良趕緊點頭,過去攙着阿爺要往前。
兩個人一路摸着香味,最後找到了小湖邊。
而兩人還沒走近呢,警戒着的護衛們就發現了他們。
乙十三將他們攔了下來。
“何人靠近?”
老少二人被突然冒出來的乙十三嚇了跳,待看到他的打扮,以及手中的刀後,老人立刻就明白他們之前猜錯了。
害怕貿然靠近會惹對方不快,老人趕緊解釋,“這位公子莫怪,我們爺孫二人只是路過,是循着香味而來,以爲是荒野人家,所以想來討口水喝的。”
不說原因乙十三也能推測出來。
他一瞅這倆老少二人,判定這是倆危險性爲零的。
乙十三準備打發他們走,但卻慢了一步。
因爲聽到動靜的魏鈺自己找過來了。
看到倆明顯是趕路的老少二人,魏鈺詢問了乙十三情況。
知道他們是尋香味而來後,魏鈺立刻明白這倆應該是餓了。
他笑了笑,對老人道:“老人家,我是這羣人的東家,大夥兒歇在這兒正好在做飯,你二人若不嫌棄,不如一道吧?”
少年的眼睛明顯亮了下,然而那老人家卻有些猶豫。
見狀,魏鈺笑道:“我瞧着你們應該趕路許久了吧?這天日頭毒,趕路久了恐怕會中了暑氣,坐下來歇歇也好,我這些護衛都是在外跑商習慣了的,你們不用擔心周圍安危。”
善意、來歷、能力都說了,這老人家要是還不放心,那魏鈺也只能表示算了。
好在老人家不是分不清好壞的人,在感受到眼前少年的真誠後,他感激地笑了笑。
“多謝小公子好意,既如此,那老朽就厚着臉皮應下了。”
魏鈺擺手,“老人家客氣了,咱們過去坐吧,那湖邊涼快。”
等到老少二人在湖邊樹蔭下坐定後,魏鈺閒得無聊,也是跟他們聊了起來。
靠着無與倫比的胡說八道能力,魏鈺頂着一張純良無害的臉,成功騙取了對方二人的信任,並因此知道了他們的身份。
老人家姓朱,名朱三生,是儋州上寧郡朱家村的人。
少年是他的孫子,叫朱良。
爺孫二人之所以從上寧郡到天水郡來,完全就是因爲他們家的地被當地一富戶給耍手段搶佔了,因着是被朱良好賭的爹給親手輸掉的,報官也無用,所以在朱良爹被人打死後,走投無路的爺孫二人聽說天水郡有不少活兒幹,這才決定來此謀生。
“嘖。”
聽到這故事的魏鈺也挺無奈的。
怎麼說呢,只有土地一日不歸國有,被人搶佔地的事那就是屢見不鮮的。
畢竟土地私有就意味着財源廣進,在地就是糧食生命的時代裏,爲了一畝地大打出手的事可不少見。
而朱三生家這情況,按照現在不健全的律法而言,基本也是合法沒問題的。
畢竟土地是朱家人自己賭出去的,就算明白這是富戶給朱良爹下的套,但,證據呢?對方也沒強摁着他頭要賭的吧?
自願的那就算不上是違法的。
魏鈺能做的,差不多也就是給這爺孫倆找個好點的活計幹了。
魏鈺想了下,突然問朱三生,“老爺子會做什麼?”
“會做什麼?”
朱三生微愣,神情赧然道:“這,老朽一輩子在地裏刨活兒,什麼也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