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半個時辰的功夫,處於身心脆弱期的柳文州就被小兄弟給溫暖住了。
小兄弟要回家了,他頗有些戀戀不捨,“在外邊天冷,早些回去也好……那你路上千萬當心啊。”
魏鈺笑着應道:“劉大哥放心,我家在城西,過去也就半個時辰的路,無礙的,你快歇着吧。”
半個時辰路還不算短啊?
這麼冷的天,柳文州光想想在外面走半個時辰就覺得不好受。
尤其小兄弟穿的還如此單薄……
柳文州一邊心酸一邊暗恨,這要在大梁,他鐵定能給他的王小兄弟最好的襖子大氅!哪至於會讓小兄弟穿得這麼寒磣?都快衣不蔽體了!
衣不蔽體有些誇張,魏鈺頂多就是穿在外面的衣服有些破罷了,他裏頭暖和着呢!
魏鈺說告辭就告辭了。
柳文州站在客棧門口,望着小兄弟單薄的背影消失在街角,這才轉身回了自己屋。
街角處。
魏鈺剛拐角呢,周邊立刻就有人圍了上來。
“主子,衣。”
“主子,您快喝熱茶。”
“主子,暖暖手……”
大氅、熱茶、湯婆子全都送了上來。
魏鈺在一片溫暖中舒服地喟嘆一聲。
還是這紈絝公子哥兒的生活適合他啊。
街角處還有馬車停靠着,等魏鈺上了馬車後,他才同方生道:“你過會兒在西城那邊買個偏僻些的宅子,不用大,越破爛越好,再安排個人,扮演王九傷了腿的大哥,明白?”
方生:“……屬下明白。”
玩兒還是他家殿下會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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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是找到了新的樂趣,但魏鈺也不是真沒事。
除了上早朝,他還要忙農科所的事呢,哪兒能時刻跟人玩角色扮演啊。
不過農科所在建,成員在蒐集,就連農書這邊,他六哥也已經整理好了一部分,剩下的一部分那就是魏鈺自己去平板蒐羅填補了。
魏鈺在府上忙了幾天,第五天的時候忍不住問了柳三的事。
“那柳三如何了?”
吩咐看着柳三的護衛回道:“他這幾日只出過一次客棧,是去找那個叫齊儒的人借錢。”
提到錢,魏鈺想起來了,“那日我是不是沒同他聊過如何還錢的事?”
這還錢也得找到人和住址不是?
柳三隻知道他叫什麼,大致住在哪兒,可不知道“他家”具體位置啊!
魏鈺晃晃筆桿子,覺得他義薄雲天王九是時候得出山了。
他把筆一撂,興沖沖去換衣。
“走,出府去找柳三!”
柳文州這幾日一直在客棧養傷。
爲了早日養好傷,再出去做工掙錢還債,這幾日的他可謂是老實得不能再老實。
若非必要,他都不下牀的。
不過這會兒柳文州趴在牀上頗有些惆悵。
因爲他在想他的小兄弟王九。
柳文州不是個賴皮的人,欠了誰的恩情他都會記在心裏,日後必定會還。
柳文州通過這段時間的落魄算是給徹底弄明白了,這借銀子不能只看借多少,要看那借的是何人,借的銀錢數目對於那人究竟意味着什麼。
王小兄弟家貧,自己都沒多少錢,偏偏還能拿半數來給他付賬,過後更是不提還錢之事,想來定是知道自己眼下窘境,不忍提起此事,想要爲他保全一點尊嚴……
“哎!”
柳文州想着想着就嘆了口氣。
這是多好的一小兄弟啊!
可惜他那日沒有問對方家住哪兒。
正這麼想着呢,門外突然有敲門聲響。
“咚咚咚。”
“柳大哥在嗎?”
熟悉的聲音響起,柳文州立刻垂死病中驚坐起。
他連忙道:“在!我在!小兄弟快進來!”
柳文州連忙掀被子下牀。
他就說這大通鋪一般沒人來,住這兒的糙漢子們從沒敲門這習慣,哪兒會有人在外這麼禮貌地敲門呢,原來是他的小兄弟啊!
房門被推開,柳文州含笑地看着進來的人。
果然是他的小兄弟,人窮禮卻不差!
“王兄弟怎的來了?外邊兒冷,快坐,我給你倒茶。”
魏鈺關了門,將手中提着的一油布包放在桌上,笑道:“多謝柳大哥,其實今兒是我生辰,我在外買了幾個肉包,路過想到大哥你住這兒,是以便過來瞅瞅。大哥應該還沒用飯吧?趁着這肉包還熱,你快喫吧。”
說着,魏鈺就拆了油布包,柳文州都沒來得及攔。
他頗爲內疚地道:“抱歉,今兒是你生辰,我竟沒與你準備生辰賀禮,反倒還讓你爲我送喫的。”
柳文州心下老過意不去了。
這生辰多重要的日子啊,他的小兄弟卻只得幾個肉包子打發過去,甚至還送來於他喫!
偏偏他的小兄弟還滿不在乎地在說。
“無事,柳大哥不必介懷,我家窮,向來宴請不了幾個客人,每每生辰,都是我與大哥在家隨意喫碗長壽麪就可的,今次還有肉包喫,已經很不錯了。”
越說柳文州就越心酸內疚。
他把熱騰騰的肉包遞回去,“既是你生辰,那這肉包你還是拿回去喫吧,我不餓……”
“咕咕……”
剛說完呢,一陣肚子餓的咕嚕聲便響了起來。
魏鈺和柳文州齊齊頓住了。
下一秒,柳文州臉唰的一下就紅了。
他不好意思再看魏鈺,低頭欲作解釋,“我,我這方纔喝了藥,怕誤了藥性,本是打算過會兒再用飯的……”
落在腿邊的手忽然被人擡起,緊接着,一個熱乎乎軟綿綿的肉包便又落在了手中。
柳文州驚訝擡眼。
只見坐對面的小兄弟笑臉盈盈,目光清正,半點揶揄鄙視的目光都沒有。
“這誤了藥性確實不好,大哥晚點用飯也可,不差那點時間,不過我今兒生辰,請大哥喫肉包,大哥拒絕,可是瞧不起我這簡陋飯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