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郭雅君從當初一個被禁錮在後宅,只能輔佐無能之輩的女子,到如今光明正大站在人前,她吃了不少苦。
但她甘之如飴。
人不能既要又要,魚和熊掌不可兼得的道理,她幼時念書便明白了。
當初她接了殿下伸出來的援手,便已然清楚她這一生註定都是殿下的人。
爲殿下做事,爲殿下培養人手,爲將殿下推向高高在上的寶座而赴湯蹈火。
此路不易,但她心嚮往之。
誰願意輔佐一個毫無前景的庸才呢?
她受夠了當初隱在後宅爲胡勇出謀劃策的屈辱,萬幸被殿下救出泥潭之中,又如何再肯回到從前的日子!
郭雅君是清高自傲的,她自覺不輸世間任何一個男兒,但奈何她此生註定是個女兒身。
身軀是她這輩子最大的禁錮,但既然註定無法更改,那郭雅君就勢必要讓這女子之軀不再成爲她的拖累!
如何做?
她一人不夠,她要讓更多有才有志的女子都能走到人前,讓天下人都瞧見女子才智亦不弱!
只要人多了,總有一天,這天下終將承認女子也能施展抱負,也能光明正大出現在人前……
芸娘:“夫子,賢王殿下當真會信此計是我們所爲嗎?”
郭雅君目光清淡,卻堅定不移地回道:“會的,殿下坦蕩寬和,他大抵是這世間,唯一一個肯給予女子權利的人了。”
在郭雅君手下唸了多久的書,芸娘就聽了多久賢王殿下的好。
少女重重一點頭,眼神明亮,欣喜而又嚮往。
“嗯,學生相信夫子!”
郭雅君笑了笑,抱着教具轉身出了教室。
學堂內有教室若干,小院一個接着一個。
郭雅君站在迴廊下,偏頭看了眼這處小院的天。
明明都是四四方方的天,一眼能概括全部,與從前在後宅時望着的無甚區別,但爲何眼下看,卻總覺得這處的天更明媚悅目了呢?
郭雅君駐足片刻,突然莞爾一笑。
大抵是來日可期吧。
若能助殿下日後榮登大寶,憑殿下爲人,想必她的夙願定能早日實現。
挺好。
爲了她這夙願,亦爲了不負殿下知遇之恩,她也應當更奮進一把啊。
好好教導那些女學生們吧。
殿下惜才,知道後定滿懷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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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水泥方子的事,若是沒看到他四哥呈回來的信,魏鈺差點都忘了。
法子是好法子,魏皇看了都覺得好,連忙誇讚老四和那濟郡郡守。
“不錯,此法甚好,若將水泥賣給天下各地的商賈,讓他們出銀子來修路,這國庫定能剩下一大筆銀子。”
不用朝廷出錢,還能倒收一筆錢財,魏皇喜得眼睛都眯了起來。
他問魏鈺,“你覺得如何?”
“挺好啊。”
魏鈺沒覺得有什麼不妥,他看了信,知道這法子他四哥都考慮周全了,方方面面的細節都給寫了上去,如此完整,都可以直接拿出去用了。
魏皇點頭,“好,既如此,那這事交給你去做。”
“不要!”
他連忙站直身子,義正言詞拒絕道:“爹,兒子很忙的,農科所正在建,道士那邊有事也得找兒子,戶部、兵部、工部偶爾也有事尋兒子,兒子連用膳的時間都快沒了,哪兒還有空忙這事啊?不要不要,您把這事推給旁人吧。”
不料魏皇一聽還頗爲詫異,“你竟這般勤快了!”
魏鈺:……
感情他忙了這麼久,他爹一點罪魁禍首的自覺都沒有?!
“罷了,那這事還是交給老四去辦好了,左右他就在濟郡,那兒來往商賈多,方便。”
魏皇半點心理負擔都沒有的揮揮手,轉頭又問起了魏鈺道士們的事。
“那羣道士如何了?可還有跟福生一樣的人才?”
因着炸藥,福生算是在魏皇心中掛了名。
皇帝要處理的事務多,接見的人也多,別的名字魏皇可能聽過就忘,但福生的名兒他卻能記得死死的。
魏鈺:“這纔多久啊,連化學都是才接觸的人,哪兒就能看出資質了,至少也得等他們把初級化學學完纔是。”
魏皇頓覺失望,“也是,那你抓緊着來吧。”
冷不丁又想起祈福的事,魏鈺問他爹,“那祈福呢?過幾天就是祈福了,爹您還沒說要不要出面呢。”
禮部那邊也不知道什麼毛病,他去戶部找齊惕守的時候,那尚書曹有德追着他問了好幾次。
問他幹什麼?
有本事去問他爹啊!
他又做不了他爹的主,真是的。
要說這種大事,那往往都是提前好幾個月,禮部那邊就會定下章程的,可惜這會爲國祈福的事,皇帝是大張旗鼓下了令邀道士,但真正到了道士應召前來後,他卻一副不甚在意的樣子,無論禮部那邊怎麼說,魏皇也只是一句按以往的來,具體自己要不要出面,他卻沒個準信。
曹有德摸不準,念着賢王備受陛下寵愛,這才趁着魏鈺去戶部的時候,三番五次去詢問他。
聽到這話,魏皇撂筆看向魏鈺,“你代朕去吧。”
魏鈺:???
孩子被嚇到了。
被嚇到的魏鈺眨眨眼,面色反倒十分平靜,“您沒說笑?”
魏皇面無表情地看他,“你瞧朕在與你說笑嗎?”
魏鈺:“您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
魏皇:“不就一個祈福,還能意味什麼。”
魏鈺一抹臉,頗爲心累,“您這是爲國祈福啊!這歷年除了皇上與太子,誰還有資格去主持啊!您這是鐵了心要把兒子往太子位子上趕啊?您於心何忍吶!”
聽聽這說的是人話嗎?
不知道的還以爲太子是個狗都不當的位子!
魏皇淡定問他,“你不當,那你選一個能跟你相提並論的皇子出來。”
魏鈺張張嘴,啞了。
這要說舉薦一個人還好,但說與他相提並論嘛。
那沒有!
鐵定沒有!
他這樣的絕世天才定沒有一個能與他相提並論的人在!
不過可以培養。
魏鈺捶桌,“所以我讓您給我生個皇太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