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數理化生這個事兒吧,其實經過了半年的鋪墊,早就已經不是什麼祕密了。
又不是乾的完全封閉式學校,就算沒有有心人去刻意探查,學子們也會在有限的假期裏,向親朋好友訴說他們在學堂的“苦”。
學堂是好,束脩伙食一應全免,還有免費宿舍住,但架不住想入研究院就得上學堂,而學堂夫子們教的那就不是人學的啊!
夫子們教的都是聞所未聞的新知識,說夫子們教的都是錯的吧,學子們覺得挺違心,因爲真理永遠都是真理。
但要說夫子們教的好吧,嘿,沒一個能長得了口的。
難。
真難啊!
越學越難!
到底是何人著寫的物理化學,他們真的想去給對方祖墳上炷香!!!
怎麼就能寫出這種遭雷劈的大作?!
學堂的規格以及發的課本書籍都有流出去。
知道的人覺得研究院不愧是研究院,能弄出那麼多好東西,學的難點那是理所當然的。
若不難,怎麼直到現在都沒有類似的仿品流出?
要是這麼輕易就被人學會了,那商盟裏如今賣的那些東西豈不是早成爛大街的貨了?
所以,難,是應該的。
得學,得好好學!
學好了教的這些數理化生,說不定他們連研究院都不需要進,就能自己摸索出那些方子了……
——以上,都是些小心思多的人的想法。
大多數學子心裏真正想的,還是盼望着自己能早點將書中知識融會貫通,然後被賢王選中進入研究院。
入了研究院,那喫的就是國家飯啊。
雖說沒有明確官職,但那福利待遇,可比一般的官員俸祿還要豐厚啊!
如今京都明面上雖說沒多少人討論數理化,但私底下,卻有不少敏銳的大家族抄錄了學堂的課本,然後叫自家兒郎悄悄自學。
賢王是個經常搞大動作的,乾的一些事情,如今回想起來幾乎都有前兆,只不過他們從前沒注意罷了。
而眼下他還開了學堂,叫人教導新科學說,若是那些學說只是危言聳聽也就罷,但細看下去偏偏毫無破綻,儼然已趨於大成!
那是幾門十分成熟且相當有用的新學問,且儲君最佳人選還十分青睞。
怎麼看?
有眼光毒辣的人已經預料到了。
——賢王在爲新科學問的普及鋪路,未來或有哪一日,這幾門新學科也將納入科考範圍之中!
說危言聳聽,欲阻攔新科推行?
呵,當朝廷還是從前那個朝廷呢。
眼下朝廷國庫充盈,兵強武盛,火器司中武器震懾天下,無論皇帝皇子,俱是明智之輩,百姓無不歸順,整個大魏儼然是欣欣向榮之景!
這樣的朝廷,誰敢添堵?
真當自家活得太好,想來一波抄家滅族不成?
世家興旺,以百年計。
世家大族沒辦法阻攔時代變革,卻能在變革之前先他人一步搶佔時機。
不就是未來科考將會有變嗎?
他們先一步學會要考的內容不就好了嗎!
再是教育改革,他們就不信他們底蘊深厚的百年世家,還能比不上一羣寒門庶民。
魏鈺很少管學堂的事,但學堂有什麼情況,他卻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不就是有人抄了學堂課本拿去賣嗎,沒什麼大不了的。
反正未來大家都得學。
他現在是沒錢搞九年義務教育,不然高低得將大魏的文盲率下降十幾個百分點。
魏鈺盤算過了,等到醫學盛典召開了,醫學院徹底進入大衆視野後,他就以西京和濟郡爲中心,向四周普及新式學堂!
想到醫學盛典,魏鈺就琢磨起了醫學報。
他五哥在他的規勸下已經在忙各地報社的事了,估摸着再有一月左右就能成,所以眼下找爲醫學報寫文章的老師傅最重要。
不咋生病的好孩子頭回主動去了太醫院。
魏鈺去的時候,太醫院裏沒啥人,只有些鬍子花白的老太醫。
太醫院藥香瀰漫,因着沒人,院子裏也十分安靜。
沒有驚動其他人,魏鈺自己在晾草藥的架子前找到了院判。
“曹院判。”
戴着老花鏡的曹院判扭頭,瞅見魏鈺,驚訝地連忙行禮,“拜見九殿下。”
魏鈺扶他起來,“曹院判不用多禮,我今日來找你有事的。”
曹院判瞅他一眼,目光上下一掃,沒瞧見哪兒有病。
“不知九殿下找老臣有何事?”
魏鈺嘿嘿一笑,“小事,就是想請曹院判幫忙找幾位品性端莊的太醫,我想讓他們寫幾篇文章登在醫學報上。”
曹院判皺眉略感驚訝,“醫學報?如今報紙還有醫學報了?老臣怎的沒聽說過。”
魏鈺解釋道:“還沒呢,正準備辦。”
曹院判摸着鬍子瞭然了,他沉吟片刻,問道:“殿下需幾人?”
“這個無定數。”
魏鈺笑道:“辦醫學報的目的,是想叫百姓都能知道些尋常的病理知識,不至於太過無知,錯過了最佳的問診時間。誰人文章寫得好,能叫百姓看得明白,那便選誰的文章印上去,不拘泥身份人數。”
曹院判聞言笑了下,“殿下倒是心善。”
“嗐,誰叫我天生一副菩薩心腸呢。”
魏鈺大言不慚地擺擺手,問道:“曹院判可還記得從前的左院判?”
曹院判點頭,盯着魏鈺,“臣記得。”
他不止記得,還記得很清楚就是這傢伙把他的老夥計拐去當夫子了。
魏鈺道:“左院判如今在湖州當醫學院的院長,教書育人,已經頗有成果,可惜只此一家,想叫醫道大興,病患皆能問診,終究是勢單力薄了些,所以我同左院判商量過了,打算推出醫學報,召集天下醫者,辦個醫學盛典,共同探討醫術,建個醫學藏館,匯聚天下醫書,以此得到衆多醫者的認同,這樣也好爲醫學院開遍大魏奠定基礎。”
曹院判聽完後深思了好一會兒。
半晌,他點頭,“如此甚好,殿下既有心辦成此事,那臣必當完成殿下所託。”
他是半截身子入黃土的人了,早就對名利沒有所圖。
但,這不代表他不想參加醫學盛典,不想看到醫學藏館的建成,不想與天下衆醫者共同探討醫術。
這場熱鬧的盛宴,曹院判還是挺期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