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胡蠻夷無數,大大小小的部落,宛若野草燒不盡,就算一個哈莫罕沒了,難道就不會有第二個,第三個哈莫罕再起?”
“大魏與北胡的戰爭,是自古就有的,只要北胡還有人活着,只要北胡永遠比不上大魏富饒,那這爲糧發生的爭鬥就永不停歇。”
“將軍熟讀兵法,可知爲何會有不戰而屈人之兵?歸根究底,不過強之一字罷了。”
“大魏眼下是強是弱,將軍難道不知?就算是給哈莫罕休養生息一百年,難道我大魏的火器司會怕?難道我軍中兒郎都是羣毫無熱血氣性的軟腳蝦?”
魏鈺定定地看着衛城,誠懇道:“衛將軍,我欲收服北胡,此計或許數十年,亦或上百年,不論時間長短,只爲日後天下皆爲我大魏國土,世上再無戰亂。”
衛城讓魏鈺的一番話給怔住了。
在他的觀念裏,大魏與北胡那就是歷來的死敵,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想止戈休戰?
不可能!
想收服北胡?
更是癡人說夢!
畢竟,北胡那羣蠻人要真講信義,從前大魏打下來的那些北胡地盤也不會又被人佔了回去。
主要還是北胡太大,北胡人受的教化太少,在北胡用中原的農耕模式安穩馴化北胡人根本不可行,以至於淪落到靠中原來養北胡,而這個負擔太重,長期以往根本承受不起。
所以這收服北胡,衛城是不相信的,但他心裏卻很慰藉。
至少理想是好理想,說明賢王心是好的,就是有點天真不切實際,但這總比這皇子王爺是個不食肉糜的草包好吧!
衛城拱手,謝過了魏鈺的好意,“殿下好意,末將心領,只這收服北胡一事,前人諸未能做到,恐恕末將難能相信。”
“所以這不就是在等我來嗎!”
衛城怔住。
魏鈺一聳肩,笑道:“衛將軍,這前人做不到的事,不代表後人做不到,你不能拿着以前來說現在啊,這叫不思進取。”
衛城皺起了眉。
魏鈺又道:“在這世上啊,辦法總比困難多,北胡能否徹底歸順我大魏,你沒親眼見到過,怎麼就能全然否決呢?萬一成了呢?”
衛城欲言又止。
魏鈺伸手止住,“這成與不成,眼下我說再多,衛將軍估計也是不信的,不如這樣吧,我們來給彼此一個見證的時間,就定三年吧!”
“三年時間,衛將軍你仔細瞧一瞧邊關的變化,看明白了,悟明白了,你再來告訴我,這北胡究竟能不能被我大魏收服,如何?”
氣度矜貴的青年,那雙眼裏充滿了勃勃生機和友善慧黠,他的身上沒有自卑怯懦,也有沒有憤世嫉俗,就像是他此刻的笑一樣,包含着對生活的真誠坦率和熱情,又不乏洞察世事冷暖後的敏銳通透。
今日是衛城頭一回看到這位大名鼎鼎的九賢王。
不可否認的,他之前只覺得對方與一些王公貴族沒什麼區別,但在這一刻,他承認他見識到了這位九賢王的魅力,似乎確與傳聞中無二。
這位外人口中大公無私,寬容濟下,千般萬般好的九賢王,當真有種平易近人,輕易卸下心防且不自覺臣服的本事……
千好萬好的九賢王衝他眨了眨眼,“衛將軍,收服北胡不易,動輒好幾年,將軍一心爲民,難道就不想把這時間縮短一下?”
衛城:“……殿下有話不妨直言。”
魏鈺笑起來,“啊,那就有勞將軍替我邀哈莫罕的四王女一敘吧。”
衛城:?
-
北胡,哈莫罕部落。
草原遼闊,屬於哈莫罕王庭的地方卻很固定。
放遠望去,一大片白濛濛的蒙古包紮起,不見邊界。
內部有部落子民在活動,外圍有牧民在放牧,戎裝的守衛在來回巡視。
哈莫罕的王庭聚集地旁有條小河流,一大羣馬正圍在邊上喝水。
突然,有馬兒耳尖一動,緊跟着就有數匹馬兒仰起脖子起身,撂開馬蹄遠離了小河。
馬羣剛散開,遠處的草坡上就出現了一支騎兵。
“嘚嘚嘚……”
馬蹄聲緊蹙響起,騎在最前面的女子英姿颯爽,一襲紅衣熾烈。
她帶着騎兵越河而過,任憑水花四濺,面上也無任何懼怕之色。
騎兵穿過馬羣,很快就到了王庭邊界處。
有守衛見狀,連忙拉開圍欄。
“四王女回來了——”
嘴裏的話剛落音,騎兵便嘩啦一下直貫而入。
“籲——”
入了王庭之後沒多久,肆意奔騰的馬兒就被主人給強行減慢了速度。
英姿颯爽的四王女帶着親衛從草原上回來,到了自己的帳前,才撂開繮繩下了馬。
一下馬,帳前就有人上來使眼色。
“四王女,有要緊事。”
一看到自己的心腹這般神色,四王女便知道這說的是要緊事。
她將馬鞭甩給身後人,然後立刻進了帳子。
一入帳,心腹就道:“四王女,大魏邊關那個衛城派人來給我們遞話了,說是他們九賢王來了,想要邀您一敘。”
一聽這話,四王女的眉頭就挑起來了,“賢王?就是那個什麼研究院,火炕還有用羊毛來製衣的人,是他?”
別認爲四王女在草原上就什麼都不知,畢竟聰明人都明白一個道理,那就是“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大魏別的發展,草原上也許知道的不是很清楚,但一些跟草原息息相關,且於他們北胡人有大用的東西,那他們一定是會搞明白的。
至少,大魏九賢王,這個跟眼下大魏一切發展都脫不開關係的人,四王女可是深入瞭解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