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境中那張青白又泛着淡淡紫青色的俊美臉龐,仍然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旅館的窗戶半開,窗外的陽光從外面照了進來,洋洋散散的落在牀褥上。
她剛纔......不是在另外一處屋子裏嗎?
江梓衿擡眼打量起四周,沒有祭臺,沒有木板,也沒有那具昳麗俊美的男屍。
‘咚咚咚’
門外的敲門聲把她嚇了一跳。
“小妮啊。”
旅店的老闆將耳朵貼在了門上,聽着裏面的動靜。
“早餐都在下面準備好了,你醒來要不要喫點什麼?”
這裏的村子小,說是旅館,更像是稍微大點的農村自建房,裏面空出來的幾個房間用來給外來的遊客居住。
“小妮?”
江梓衿抿了抿脣,之前發生的事讓她不敢再相信隨便一個敲門的人。
‘咚咚咚’
屋外的老闆又敲了幾下,見裏面沒人應,這才訕訕的離開了。
李大壯在堂屋吃麪,瞧見老闆出來,問:“人呢?”
老闆說:“還在房間,沒說話,估計還在睡呢。”
李大壯把嘴裏的面吞了,“咋這麼能睡,不會跑了吧?”
老闆說:“不可能,我給她特意安排的上房,房子外邊也都是咱們村裏的人,都在盯着,跑不了。”
李大壯這才放下心,剛想說什麼,樓梯上走下來一個男人,面色冷漠,懷裏還抱着一把長劍。
他立馬將肚子裏的話嚥下,笑臉盈盈的說:“來喫飯啊?”
薄景琛理都沒理,徑直走出了房子。
等人徹底看不見了,李大壯踹了一腳旁邊的凳子,“草,拽什麼拽!”
......
江梓衿從房間裏出來的時候已經不早了,旅店的人看見她下來,臉上的神色各異。
大門口是敞開着的,因爲是白天,街上還算是比較熱鬧。
幾個村民手裏拿着紅燈籠在準備掛在自己屋門前,四五歲大的孩子臉上化得紅撲撲的,手上握着一沓‘囍’字。
“新娘下轎,吉祥福到;新娘進門,財源滾滾;新娘跨鞍,福祿平安~”
江梓衿心裏發毛,沒敢多停留,隨便買了袋麪包對付。
她剛走出去,一個小孩兒就撞到了她腿上。
江梓衿急忙去扶,那小孩卻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力道大得嚇人,黑洞洞的眼珠子直勾勾的盯着她看。
“你沒事吧?”
小孩揚起脣角,露出兩排森白的牙齒“我沒事的。”
江梓衿蹲下身來,讓他的視線剛好可以和自己持平,她掃了一眼‘囍’紙,問他,“這是拿來做什麼的?”
小孩立馬將手裏的‘囍’字貼到了她衣服上,“喜事!”
江梓衿一愣,“什麼喜事?”
小孩搖頭晃腦,沒說話。
也許是因爲現在是白天,江梓衿膽子也大了些,又問他:“爲什麼要掛紅燈籠。”
小孩臉上的笑意消失,嘴角下耷。
江梓衿全身僵硬住,那種怪異感縈繞在心中,但她又說不上來。
面前的人明明只是個半大的孩子。
小孩說:“哥哥要結婚了。”
江梓衿問:“你哥哥是誰?”
小孩將手裏的‘囍’紙攥得緊緊的,他指了指天空,“是天上的哥哥。”
“很厲害的哥哥。”
他黑黝黝的瞳眸亮了一瞬,眼中充滿了希冀,“能保佑全村的哥哥。”
江梓衿還沒反應過來,那小孩就推開了她,蹦蹦跳跳的朝着遠處跑去。
兒童稚嫩的歌聲重疊在一起,明明是很歡樂的場景,卻讓她毛骨悚然。
江梓衿撕下衣服上貼着的‘囍’字,就像是拿着一個燙手山芋,將手中的紙團起來扔進了垃圾桶裏。
現在是白天,找線索的最佳時間。到了晚上,不確定的因素太多了。
正當她要繼續往前走的時候,旁邊傳來一道男聲,將她喊住。
“喂。”
江梓衿扭過頭一看,一個男人靠在牆上正上下打量着她。
他身材高大,耳朵上戴着一副銀色耳飾,手腕上彆着亮銀色護腕,像是少數民族,五官很英挺俊美。
‘咻’
他袖口中竄出了一條純黑色的小蛇,蛇瞳陰寒,朝着她吐了吐猩紅的蛇信,有些駭人。
薄景琛:“你要去哪兒?”
江梓衿怕他手上的蛇,朝後退了幾步。
薄景琛說:“它不咬人。”
邊說,男人邊將手中的蛇往袖子裏塞了塞。
小蛇被壓着腦袋,被迫鑽回了袖子裏。
江梓衿這才擡眼看着他,小聲說:“到處走走。”
薄景琛說:“和我一起逛逛?”
江梓衿警惕的看着他,一時沒有說話。
薄景琛朝着她笑了笑,“放心,我沒想傷害你。”
他朝着江梓衿的方向走了兩步,耳垂上的銀飾在日光下折射出耀人的光線。
“我叫薄景琛。”
江梓衿猶豫不決的沒開口,溼潤的杏眼倒映出男人冷雋的五官。
他皮膚太白了,像是從來都沒有曬過太陽,在日光下肌膚呈現一種近乎透明的潤澤。
系統01突然在她腦海中出聲,“爲什麼不迴應他?”
“嗯?”
江梓衿眨了眨眼。
系統01:“有了他,你去找線索的路上會安全很多。”
江梓衿小聲說:“我不確定他是不是好人啊,要是他是村民......”
從她穿進來的半天時間裏,已經大致瞭解到,這些村民對外鄉人並沒有存多少善意。
他們默許‘冥婚’這種習俗,畏懼邪神,討好邪神,就是爲了獲得村裏的利益。
就算自己不出手,也是助紂爲虐的幫兇。
01沉默了片刻,“難得你這時候有防備心。”
江梓衿還以爲它在故意挖苦她,辯駁道:“其實我以前也沒有很笨的。”
回想起自己前幾個世界的表現,又蔫兒巴的垂着腦袋。
“好吧,是有點笨……”
系統01:“……”
薄景琛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突兀的勾起脣笑了一下。
“你怕我?”
江梓衿烏泱泱的羽睫輕顫,這纔想起面前的人還在等她回答。
她違心的搖了搖頭。
“沒有......”
薄景琛說:“那走吧。”
江梓衿:“?”
男人毫不見外的握住了江梓衿纖細的手腕,冰涼的雕花護腕蹭到了她胳膊上,陰冷的像毒蛇粘膩的表皮。
“你不是在找鬼新郎的線索嗎?”
他彎起眼睛,狹長漂亮的眼眸像帶着兩道鉤子。
“我這裏有你想知道的東西。”
江梓衿剛想掙扎,聞言擡眼看他,聲音又小又軟,“什麼線索?”
薄景琛指腹蹭了蹭她細白的腕,低聲說:
“我知道鬼新郎是在哪裏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