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眉眼冷峭,掃了一旁餐桌上擺的滿滿當當的佳餚,薄脣輕啓:
“不用等了。”
“今年她不會來了。”
謝景一下就明白了這個“她”是誰。
他眯了眯眼,握緊了手杖,從椅子上坐了起來,沉着聲。
“您認識江梓衿?”
男人態度冷漠,“嗯。”
面對着和自己容貌有五六分相似的人,謝景不得不多想。
手腕上的手鐲燙得他皮膚都紅了,但謝景仍然沒有鬆開手,他就像是犟着一口氣,死死的抓着銀手鐲。
系統垂在身下的手指微動,隱匿在寬大袖袍下的手腕,出現了一圈燙紅的印記。
他幾不可察的皺了下眉,緩緩開口。
“你可以先把手鐲摘下來,鐲子會因爲吸引力靠近本源體,產生熱量對人身造成傷害。”
本源體?
謝景對他說的一知半解,但仍然沒有聽話的鬆開手。
如果是普通人在他面前說這些神神叨叨、不着邊際的話,他早就叫人轟出去了。
系統見謝景沒反應,冷嗤一聲。
愛摘不摘。
他隨手捏了個法訣,手腕上的燙傷瞬間消失不見。
謝景問:“這手鐲……是你送給她的嗎?”
他無法不在意手鐲的歸屬。
銀色手鐲圈環上的刻字,是他卡在喉嚨裏的一根尖刺,讓他這一年都心存芥蒂。
系統沉默片刻,然後道:“是。”
如他所料的那樣,謝景的臉色果然發生了變化,又在短短几秒內恢復正常。
他有着與年齡完全不符的成熟穩重,就連情緒的控制也精準的恐怖。
謝景保持着面上恰到好處的疏離、禮貌,問:“她爲什麼來不了?”
他臉上的厭惡一閃而過,朝着謝景步步走去。
“因爲你沒有保護好她,因爲你,她纔會受傷,纔會延誤下凡的時間。”
謝景瞳孔一縮,“……她的傷沒有好?”
男人沉冷的聲音如冬日的冰雪般滲人,“沒有好。”
“在人間受到的任何外傷,到了空間轉化站都會被放大無數倍。即使是一個破皮了的小傷口,在一次又一次的傳送中,也會有致命的風險。”
謝景臉色白了一下,握住手杖的掌骨突出,淡青色的脈絡鼓起。
“……那她現在怎麼樣了?”
系統說道:“正在治療。”
謝景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見不到江梓衿,不知道她的傷是怎麼樣的,也無法爲她提供任何幫助。
他看着眼前與自己容貌有五六分相似的男人,他身體健全,和江梓衿一樣,是個壽與天長的神仙,怎麼是他這種普通又殘疾的凡人能比的。
嫉妒的情緒如同潭水咕嚕咕嚕的冒着泡,讓他每多看上一眼,都覺得酸澀。
他們無論是容貌還是身份,都無比的登對。
手鐲上的刻字,也是他刻下的嗎?
……那個贈予愛人的誓言。
謝景低垂下眼,聲音聽不出什麼情緒,“我知道了。”
系統挑了挑眉,對他的反應有些意外。
雖然他喪失了人類的部分情緒,但簡略的感知他還是能分辨的。
面前這個十七歲的少年,遠沒有面上表現的那麼溫和寬厚。
他偏執、冷漠,對人絲毫沒有同理心,被家人厭棄,走上極端的怪物。
謝景擡眼看他,眸色漆黑深沉。
他說:
“我以後不會讓她受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