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寒煜也記不住那些拗口又罕見的藥名，乾脆給出了那邊的用藥清單，遞給了穆北森，讓他自己看。
穆北森立刻專注地看了起來，片刻，舒了口氣：“嗯，還可以，跟我的判斷基本差不多，不過我這邊建議加一個……”
接下來的二十分鐘，畫風突變，二人竟然認真研討起了柳玉卿的後續治療方案。
討論結束，辦公室裏的氣氛又和諧了起來。
顧寒煜突然笑了一下：“穆醫生真是醫者仁心，所以，你這是決定幫我了？”
穆北森摘下了眼鏡，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不幫又能怎麼辦？顧總這麼信任我，把自己的性命都系在我身上了。我只是……”
只是什麼，他沒有繼續說。
但顧寒煜覺得自己明白其中未盡之意。
穆北森擔心顧寒煜只把柳玉卿當做人情的棋子，擔心他不在乎她的狀況。
如果真是這樣，不僅江果果會難過，還有個還在上大學的小姑娘也會難過……
穆北森就是在擔心這個吧？
顧寒煜突然覺得這兩個人還真是有意思。
他促狹地勾了勾嘴角：“放心，你我都是一樣的，我不忍心讓果果難過，我也保證，不會讓你的小夏禾難過，如何？”
穆北森聞言一愣。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當着他的面，打趣他和夏禾……
這種新鮮的感覺令他覺得無所適從，但是很奇怪的，竟然沒有被打探到隱私的不悅。
反而，有一種隱祕的滿足感。
穆北森清了清嗓：“顧總真是神通廣大，不過，我和夏禾並不是你想象的那種關係，還是不要誤會的好。”
他清楚顧寒煜的勢力龐大，有心的話，能查到他和夏禾已婚的事情，並不是什麼難事。
顧寒煜回想着自己查到的資料，再結合眼前這個人什麼都不承認的態度，他挑了挑眉。
“哦？我可是看過穆醫生的簡歷，當年畢業，許多國外的頂尖機構搶着想讓你去吧？如果去了那邊，無論是薪資還是待遇，應該都不是現在能比的，我很好奇，穆醫生又是爲何，那麼堅定地留在了海城？”
穆北森喝了口水，不鹹不淡道：“哦，這很簡單，我一心只想報效祖國。”
說完，他和顧寒煜四目相對，眼底都有些笑意。
顧寒煜點了點頭，也不再多問。
既然這趟的目的達到，別人的私事，他也沒有那麼關心。
既然正事談完，穆北森起身送顧寒煜離開。
突然，穆北森想到什麼，有些不太好開口，但還是說道：“顧總，剛纔那種話，跟我打趣兩句也就罷了，還希望不要跟夏禾說。”
顧寒煜有點無語，穆北森是以爲他有多八卦，沒事去打趣一個小姑娘？
還沒開口，穆北森又道：“畢竟，她有自己喜歡的人，我怕給她造成什麼誤會，帶來不必要的負擔。”
他語氣幽幽，顧寒煜有些莫名地回頭看去，卻發現他的視線落在遠處。
顧寒煜瞬間瞭然，穆北森這最後一句話，似乎也不是想跟他傾訴什麼，好像，只是在說給他自己聽。
他還是有些疑惑：“你確定？沒有搞錯？”
穆北森斂下眼眸，瞬間又恢復到了平常那種淡漠的樣子。
“當然，這種事我不會搞錯，而且我對她，也只有兄長的照顧之情，沒有多餘的其他。”
顧寒煜半信半疑，“好吧，我知道了。看來只有我跟我老婆可是純純的愛情！”
穆北森：“……”
出了穆北森辦公室，顧寒煜回了江果果病房。
聽到開門聲，江果果頭都沒擡，軟軟開口。
“你來得正好，我正要去看小姨，你陪我一起？我跟你說哦，我有種預感，小姨一定很快就會醒了！”
她興致勃勃，手上正收着這些天無聊做出來的手工。
“小姨如果醒了，也一定會喜歡這些編織的太陽花吧？我記得那次去收她以前的東西，看到了很多手工製品，還有線織的小兔子，很可愛。”
儘管她認識柳玉卿不久，但是從蛛絲馬跡也能看明白，她是個很有生活情趣的女人。
在見到柳玉卿之前，江果果很少有耐心去研究手工，可是在醫院的這段時間，她突兀的想要學這些東西。
看到牀上的這些手工烏龜，編織鬱金香，她覺得自己離小姨又更近了一步。
就好像，也能夠跟早逝的母親也離得更近一些。
“怎麼不說話？”
好半天沒有得到迴應，她有些奇怪地轉頭，一雙杏眸眼映襯着晚霞的光輝，溫柔堅定。
顧寒煜壓下心頭的思緒，走到牀頭，拉過來一支手工花籃。
“果果，剛纔我去找了穆醫生，說是……要給表姨轉院。”
江果果十分詫異。
“轉院？這麼突然？可是小姨還沒醒……爲什麼要轉院？是情況變嚴重了，這邊治不好嗎？”
江果果語氣發急，顧寒煜臉色一變，急忙抱住她。
“果果，你冷靜一點，醫院這麼決定肯定有道理的。”
江果果眼睛一眯：“你倒確實是很冷靜……顧寒煜，你是不是瞞着我什麼？”
顧寒煜心裏一虛，但面上不顯：“我又不是醫生，自然聽醫囑了，果果，你怎麼又懷疑我？”
江果果癟了癟嘴，倒也是……
只是這個轉院的通知有點突然，而且昨天顧寒煜剛開玩笑問要不要轉院。
江果果沒法不多想啊！
她嘆了口氣：“不行，我得去找穆醫生問問，小姨手術到現在都沒醒，一定是有什麼問題。而且，我纔是監護人啊，爲什麼你比我還先知道？”
顧寒煜說：“我剛纔正好碰到穆醫生，他纔跟我說的，我也仔細問過了，表姨的手術確實是很成功的，眼下也沒什麼大的危險。穆醫生主要是做手術的嘛，對於術後康復這塊，他建議找一家專門做這方面的醫院接管，我就想到了京城有一家，我們可以把表姨接回京城去。”
江果果這才放心，語氣埋怨道：“你說話能不能不大喘氣啊，嚇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