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完就昂首挺胸地往出口走。
也許是對這個男人的恨意太過深刻,他甚至能壓抑住跟外骨骼遲遲磨合不好而疼痛萬分的腿,把每一步都走得優雅自若。
而站在後方的時御,確實也在眼神一轉不轉的盯着他的腿。
他突然擡腳追了上去:“等一下!”
顧憑天腳步一頓,臉上的肌肉在瞬間緊繃起來。
他深呼吸了好幾口氣轉過身,“還有什麼事?”
“抱歉。”時御直勾勾的盯着他的眼睛,“我爲了女朋友回國的,但不管我怎麼祈求她都不願意回頭……我從昨天到今天還沒有喫飯,你能浪費一點時間,和我一起喫頓飯嗎?”
顧憑天心裏都快被這個奸詐的男人氣死了!
時御現在的一切都是試探,他一定不能露出任何破綻……
顧憑天平復心緒,擺出一副“你沒病吧”的爲難表情,“這跟我有什麼關係?是要我幫你報警?”
說着,他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而時御蹙眉阻止了他的動作。
“如果說,我只信任你呢?”
顧憑天看着按在自己手機上的這隻手,過去那些記憶又開始在腦海中瘋狂流竄。
他沉了口氣,“我聽不懂你什麼意思,你要是再這樣,我要報警了。”
時御聞言,苦笑了一下:“我不是壞人,你不用這麼戒備。你看,這裏到處都是攝像頭。我其實就是想找個人陪我喫頓飯,正好跟你遇上了,覺得你很有眼緣,行嗎?這裏我人生地不熟的……”
顧憑天都要吐了,這男人還真會演啊!
時御幾時這麼好脾氣彬彬有禮過了,還會和真路人解釋這些?!
可是現在他要是強行走了,說不定時御會偷偷跟蹤上來……安如馨還在花店裏,顧憑天不想讓她進入時御的視線。
於是顧憑天狐疑地看着他半晌,說:“那我得給我老婆打電話報備一下。”
時御點頭:“可以,我等你。”
顧憑天便走到一邊,佯裝打了個電話,語氣自然生動,他自己都要信了。
之後,兩人就近找了一家餐廳,顧憑天一直維持着正常的走路姿勢,外置骨骼狠狠的壓迫着,已經忍到了極限。
他坐下時,腳下意識的往前延伸放鬆了一下,只是時御沒注意這個小動作。
“對了,還不知道先生貴姓?”
“免貴姓付。”
“付?”時御眼眸閃動一下,隨後笑着問:“付先生喜歡喫什麼菜?”
顧憑天雙手交叉放在桌上,禮貌性的頷首:“你按照自己的喜好來就行,我不挑食也沒有忌口,什麼都可以。”
他知道,這個男人肯定是又要開始用喫的試探他了。
“那來個清蒸魚吧。”
時御邊點菜邊注意着對面男人的反應,點的都是之前顧憑天會過敏的菜。
但直到這些菜上桌,顧憑天也沒有泄露出任何異樣的反應,甚至還邊喫邊誇讚,“沒想到你還挺會喫的,這幾道菜還搭配得挺好。快喫吧,喫完我該回家了,我還沒和陌生人一起喫過飯呢,真是有點奇怪……”
魚、苦瓜、芹菜、芋頭……
基本上他過敏的菜全都點上了。
還真是難爲這麼男人記得這麼清楚,煞費苦心!
“看來這家餐廳以後要常來,味道不錯。”
顧憑天心裏都快把他罵死了,表面卻是裝作很滿意的連連點頭。
見時御只是盯着自己沒有動筷,還十分不理解的關心道:“先生怎麼不喫?是覺得喫不慣國內的口味嗎?”
時御臉色有些發沉,看似隨意的轉動着手上的指環。
“也許吧,好喫你就多喫點。”
怎麼會不過敏?!
按理來說吃了這麼多過敏的菜,他應該早就起反應了纔是!
可直到最後,顧憑天也並沒有表現出任何過敏的反應,甚至給時御推薦了另外兩家菜品跟這差不多的餐廳。
時御臉色黑的像鍋底,既覺得不甘心又實在沒找到任何破綻。
難道……身形相像真的只是巧合?
“謝謝時先生請我喫飯,那飯,那我就告辭了。”
飯已經喫完,顧憑天轉手提起旁邊的蛋糕,笑容坦蕩如砥,“祝時先生這次京城之行順利。”
時御沉沉的吐了口氣,可既然沒有發現任何異常,那也沒有繼續再留下這個男人的理由,隨意的扯了一下嘴角,“慢走,不送。”
直到那道身影緩緩淡出視線,他垂放在腿上的手才猛的收緊,手背青筋暴起!
陸如風!
要是他真的是在騙自己……
那他一定會讓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付出代價!
而顧憑天同樣是在出餐廳後,看着外面萬里無雲的天空重重的閉了一下眼,彷彿剛剛經歷了一場生死搏鬥。
好在,他一直知道自己是易過敏體質,所以身上一直都揹着防過敏的藥。
剛纔從時御非要拉他喫飯開始,他就知道那個瘋子在打什麼主意,才能在趁他不注意的時候,提前吃了藥。
可即便是這樣,應該也沒有完全打消他的疑心。
顧憑天黑眸冷若冰霜的往裏面掃了一眼,擡腳離開。
開車回家的路上,他就打電話讓助理馬上重新找一個隱蔽的住處,花店樓上……不能再繼續住了!
回到家,安如馨已經做好飯。
看他提着蛋糕回來滿臉歡喜,“你居然去買蛋糕了?可是怎麼去了這麼久?我還以爲你出什麼意外了呢!”
顧憑天隨口嗯了一聲,你就沒心思再想慶祝的是,而是滿心都在擔憂……萬一時御查到如馨身上怎麼辦?
不行……他一定不能連累到如馨!
“那快點喫飯吧,我已經全部搞定啦!”
安如馨解下圍裙又去拿碗筷,所以也沒看到他臉上鄭重擔憂的神色。
顧憑天本來是想讓她現在就收拾東西,但看到這滿滿的一桌子菜,心裏又暖又酸澀,還是陪她坐下道:“你快喫,我已經喫過了,我有點事情想跟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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