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薄深沒再多說什麼，他已經斷定，絕對是江果果身體出了什麼狀況，於是快步上車後離開。
園丁目站在原地琢磨了一會兒，突然後知後覺地嚇了一大跳！
他就說剛纔怎麼一直覺得那麼眼熟呢！
那個男人，怎麼和這家已經死去的男主人長得那麼像！？
不，應該說是一模一樣！
戰薄深並不知道園丁心裏的想法，開着車往醫院而去，一路上車速越來越快，在車流擁擠的高架橋來回穿梭，將車技炫到了極致。
而醫院裏，江果果仍舊渾渾噩噩的躺在病牀上，孩子們坐在一邊，情緒都十分低落。
陸如風在心裏嘆了口氣，然後倒了杯水給她。
“江總，要不要起來……我們一起出去喫飯？”
總這麼躺在這裏也不是事。
江果果眼球都沒有轉動一下，就像是失去靈魂的木偶人，聲線毫無起伏，“我不餓，麻煩你……帶他們去喫飯吧。謝謝你幫忙了。”
願意說話，還算是好事。
陸如風稍微猶豫了一下，最終也認同了這個說法，“那好，你好好休息，睡一覺起來什麼都好了。”
江果果把頭扭到一邊，“嗯。”
孩子們很聽話，一步三回頭的跟着陸如風走出病房。
江果果聽見關門聲，頓時渾身一鬆，眼淚鋪天蓋地的往外涌。
她其實是很不想讓孩子們擔心，今天一天都一直在強撐着……
可是都已經這樣了，能怎麼辦呢？
什麼辦法也沒有。
如果沒有孩子們，江果果甚至恨不得跟着顧寒煜一起走了纔好……可是，她不能。
她得好好活下去，照顧孩子們長大。
一想到顧寒煜真的永遠離開了，她就感覺自己的心像是被撕成了碎片，疼得無法呼吸。
在這種疼痛裏，江果果恍惚着睡了過去。
也就在這時，戰薄深趕到了醫院，從護士站問了江果果的病房號。
他很順利的找到了房間，推門進去，一眼就看到了躺在病牀上熟睡的女人。
那張小臉蒼白如紙，幾乎和純白色的被褥融爲一體。
他心裏突然奇蹟般地平靜下來，還莫名想到了童話故事裏的睡美人。
沒有了平日裏對他的疏離和抗拒，此刻安靜的江果果更令戰薄深舒心。
可……如果是這樣令人揪心的寧靜，那還是鮮活一點吧。
無論如何，他想看到她好好的。
戰薄深輕聲關好門，走到病牀前坐下。
江果果睡得很熟，只是緊緊皺在一起的眉心看得人心生不忍，總想伸手給她撫平。
他情不自禁伸出手去。
還沒碰到那白嫩的肌膚，睡得很不安穩的女人突然像是被夢魘纏住，額頭上的虛汗肉眼可見的往外冒，雙手胡亂的想抓住什麼。
“別……別走……”
戰薄深只是默了一瞬，停在半空中的手已經先大腦一步握住了她。
“別怕，我在。”
聲音出乎意料的溫柔。
他不知道這個女人到底在夢裏經歷着什麼，但有了上一次山洞裏的經驗，他已經對這種場面習以爲常，輕聲細語的哄着她。
本以爲還得好一會兒她才醒。
只是轉眼之間，江果果大夢初醒，猛然睜開眼睛，通紅的眸底映襯着天花板的白色，滿是絕望。
她很快清醒過來，毫無感情的瞥了一眼病牀邊的男人。
甩開手的同時，嘴脣開合，“又是你。”
戰薄深擰眉看着她，那張臉上還掛着眼淚，情緒卻是冰冷木然。
她以前雖然也有態度不好的時候，但是絕對不可能會像現在這麼冷漠。
冷得像個機器。
戰薄深忍住心裏的震驚，聲音發沉，“你怎麼了？”
江果果已經轉過頭去，空洞的眼神不知道在看什麼，聲線依然沒什麼起伏，“沒什麼事。”
只是……她的愛人、丈夫，再也回不來了。
他死了啊……
想道這個字，她渾身涌出來的崩潰，就連旁邊坐着的戰薄深都能感覺到，所以沒有計較她的態度問題，反而是問：“你有什麼事都可以告訴我，我會幫你解決。”
那對一切盡在掌握在掌握的感覺，令江果果覺得可笑。
解決？
這話說得多輕鬆啊。
如果真的可以解決就好了……如果顧寒煜可以回來，不管讓她付出什麼代價，她都願意。
可是已經沒有機會了。
他再也回不來了！
江果果閉了閉眼，突然覺得沒意思透了，冷聲吼道：“你以爲你是誰？我的事情根本就用不到你來管！”
戰薄深被他這態度給氣笑了。
“我好心問你需不需要幫忙，你至於這種態度對我？江總對合作夥伴的態度還真是讓人感到意外！”
合作伙伴……戰氏、戰薄深……
提到工作上的事，江果果的理智找回來些許，她狠狠的咬了一下嘴脣，在心裏告訴自己無數次這個人的身份，總算冷靜下來。
“好，戰總。我不需要任何的幫忙，所以你現在可以走了嗎？”
戰薄深黑眸緊盯着病牀上的女人，“呵，你趕我走？你覺得，我是你能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人？”
“不是。”江果果被子下的手緊緊握在一起，面上波瀾不驚，“可是我現在這種情況也沒辦法跟戰總聊工作，更何況這個項目，也不是由我負責了，你要是有什麼事去找陸如風吧。”
她這種淡淡的語氣，無形中在豎起一道牆。
而且她承認了，是她主動不想管這個項目的，是她讓陸如風負責的。
戰薄深很討厭這種劃清界限的感覺，甚至油然而生一種無名的火氣。
他慵懶地往座椅身後靠去，勾脣笑着的樣子難得有些無賴，“我還就不走了，你能把我怎樣。”
他倒要看看，這個女人能怎麼樣。
江果果沒想到他會這麼說，通紅的眼眶裏有一瞬間的愣然，隨後苦笑着嘆氣。
“戰總這樣爲難我有什麼意思呢？”
她真的不想再跟這個男人打拉鋸戰了，現在所有的一切都已經塵埃落定，戰薄深不是顧寒煜，顧寒煜已經死了。
所以她和他之間……除了工作，也不可能再有任何多餘的交集。
乾脆直接了當的挑明好了。
“我的丈夫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