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柒與藍景川相處近三年時間,那時候她雖未成年,但聰穎敏慧,勤勉好學,遇事優容,頗具主見,本着不爭而善勝的處事方式,在幾位姊姊掐得兩敗俱傷之際,於儲位之爭中脫穎而出。
不應該啊。
蘇柒想不明白,聞臭一個女兒家,與馮素貞又是兩情相悅,怎麼會剛來東女就騙了藍景川的初-夜呢?
除非……她撒了謊。
蘇柒心裏一涼,不惜矇蔽永寧和一班朝臣,這位溫和稚嫩的王女終於要對其志在必得的事物展開圍獵了嗎?
或許,順手還開出來一道測試臣子忠誠度的考題。勸她忍辱負重吞下苦果的人未必對東女不忠,但恐怕在她登基後便要被打入另冊。
要保住馮素貞的命,還得滿足王女的要求?蘇柒思索着,忍不住嘴角漸漸染上笑意——這似乎也很合自己心意。
“王上的目的是留下聞臭,那麼只要讓他們分開就好,而愛侶間的忠誠最經不起考驗。”
可聞臭吸入催情香後卻不爲所動,如之奈何?藍景川剛啓脣要問,卻想起聞臭在她口中已經是個見色起意的渣滓,便悻悻地閉了口。
永寧道,“聞臭已經做出醜事來,怎麼不見他們分開?依本王看,此路不通。”
“中原人以夫爲綱,一夫一妻多妾習以爲常,聞臭當然可以不受拘束自行其是,不過,同樣的事若放在女子身上……”
蘇柒的話沒有繼續說下去,在場的所有人卻都聽懂了。
沉默了片刻,那位藍姓宗室搖着頭,痛心道,“中原人的習俗臣確有研究,女子就像個物件兒一樣,他們甚至會用自己的小妾來招待朋友,或者把侍婢當禮物送人。唉,荒唐啊荒唐……”
“呸,令人反胃。”一位女將憤然道,“我們可沒把自己的丈夫當做牛馬隨意處置!”
“如此說來,倒真有些同情馮素貞了,別看她做了使節,恐怕在那樣的環境裏也是鳳毛麟角啊……”一位面容平和的文臣仰頭髮出源自內心的嘆息。
藍景川許久緘默不言,聽臣屬抒發完感慨,才肅容道,“所以,要防止有些人羨慕中原腐朽墮落的制度,還想教東女一併學了去。”
永寧讚賞地頷首表示認同。
這孩子入了她眼的最重要一點,不是她不屑於爭權奪利,而是她的思想比起其他姊妹要深邃明睿得多。可她分明又稚氣未脫,沒什麼識人之明,偏與那聞臭生了一段情,若是沉湎於情-愛被拖累成一位昏君,實在可惜可嘆。
永寧心裏十分不順意,若非極爲寵愛自己的小女兒,她早就將聞臭拖出去砍頭了事,哪還有這許多囉嗦。
“蘇卿,你近前來。”永寧知道,這注定不會是一個光明正大的過程,她向旁人揮一揮手,“其他人下去吧,包括你,景川。”
驛館內有一個五臟俱全的小廚房,馮素貞正在裏面忙忙碌碌,天香則坐在竈臺旁揮舞着甘蔗指手畫腳。
“嘿?你怎麼還用到了洋芹,以前安定的羊肉湯裏有這麼放的嗎?”
“誰說要用它入湯的,只是醃漬一下,入些味道去去羶腥。”
馮素貞揚起菜刀切下芹菜粗梗,反手用側面啪啪啪在案板上拍了幾下,待汁水滲出加洋蔥、蘋果一併與羊排混合。
“還有半個,接着。”
因爲手上沾過羊肉,馮素貞隨手用刀尖兒一挑,那半個蘋果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落在天香手裏。
她的動作嫺熟又瀟灑,天香啃着蘋果發現了馮素貞三年間的進步。
“有用的,我發現你又多了一樣用處誒。”
馮素貞頭也不擡,“我這樣十全十美的,還能再怎麼多?”
“嘁……”天香翻着白眼嗤之以鼻,簡直厚顏無恥,自己真是多餘誇獎她,“我看你是閒得慌,驛館明明有飯菜,還非要自己做。”
“驛館的飯菜太清淡,又不合公子口味,昨天更是沒喫好,這兩天你已清減了些。今晚夜宴是賠罪去的,恐怕少不了飲酒,不打個底身體怎麼受得住。”
馮素貞言語中滿是關切,天香望着她的背影,心口又暖又漲,可依舊梗脖道,“你以爲我是誰,不就喝個小酒嘛,今晚就讓你見識見識本公子的海量。皇陵裏掘地三尺的女兒紅都慘遭我毒手了,還用擔心這小兒科的竹葉青?”
“……”馮素貞手上的動作彷彿凝滯住了。
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如是,便千杯不醉。
她懂,更感同身受。
馮素貞垂首而立,挽起的髮髻處露出的細膩脖頸,牢牢吸引住了天香的目光。
纖細的耳環輕輕搖動,險些晃花了她的眼,天香想起昨晚,那對在月華下泛着銀光的耳墜,也是如此。
這個妖孽!
馮素貞腰腹驀地一緊,攀過來一雙再熟悉不過的手。
“本公子確實有些餓了。”
“半個時辰可還忍得住?”馮素貞彎眉漾起笑容,側臉對身後撒嬌的人柔聲細語。
“忍不住。”天香就着她回首的動作,毫無徵兆地吻在她一側耳垂上。
溫熱的脣與耳環一併貼合於耳後,軟硬相錯,冷熱相交,馮素貞猝不及防,身上一軟,還未及有所反應,便被天香自身後順勢一帶,重心無可避免地落入她懷裏。
“公子,別鬧……”馮素貞手上握着寒光粼粼的廚刀,嗓音聽起來卻毫無威脅。
哼,纔沒在鬧!
天香輕啄着脣邊溫潤如白玉墜兒一般的耳垂,喁喁私語,“都怪你……”
輕而易舉勾動了本公子的欲-念。
她的吻自耳後一路向下,輕柔地落在馮素貞的脖頸上,來回往復沒有停歇的跡象。
“……公子…”天香的意圖並無掩飾,馮素貞又慌亂又難耐,顫聲羞問,“…當下,在此處…?”
“不可以嗎?”天香在她耳畔低語,若即若離的口吻像個無師自通的採花高手。
白日宣-淫,依馮素貞的性子,當然不可以!
可無論她再如何端莊持重,又怎會情願拂了天香的意。
耳廓處吹來天香的鼻息,香氣縈繞,馮素貞漸漸放棄抵抗,終於於意亂情迷中螓首微搖輕喘道,“……待我…淨手。”
天香若是知道馮素貞心甘情願被她予取予求,想必不會那麼輕易放過她,可即便如此,她還是被美人嗔惱着埋怨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