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老川主的聲音從書房裏響起,尹月推門而入。
屋內,幾個戶政司的官員愁眉苦臉的縮着脖子,兵事司的老司主倒是滿臉通紅,尹嵩看着尹月進來皺皺眉頭。
“尹侯爺(尹侯爺)……”幾位官員起身行禮,尹月示意他們趕緊坐下。
“拜見主上。”尹月躬身。
“免禮,平身,快過來。”
“主上商議的如何,各位大人可有良策?”尹月站到老川主的下首位置。
“一羣……哎~,你有什麼看法。”老川主眼神看過來。
“依下官看,金川此舉並非一定會破壞九川合盟,他們其實是試探,試探我新川還有沒有爲天下之尊的實力,他們派出使者來催還欠款也是一樣。”青年沉吟道。
“他們明知道我們還不上,還來催債這就是挑釁。”兵事司主語氣生硬。
“新川向來以禮義服衆,況且還款日期的確快到了,如果我們能還上借款,他們自然也沒有了挑釁的理由。”尹嵩話一開口,手下幾個戶政司的官員臉頓時黑的像鍋底一樣。
“可是現在國庫……國庫虧空嚴重啊,修建陸運的尾款還沒補齊,別說是盡數歸還,就是一成我們也拿不出來啊。”幾個戶政司的官員面面相覷,衆人也都沉默不語。
“金川多商賈,與新川通商也是常事,所以他們一定會以債款爲威脅,來試圖重新裁定關稅,諸位大人可有準備?”尹月看向幾位戶政司的官員。
“這……絕不可以,和金川的關稅一動,我們立刻少了一大筆稅銀,這該如何是好啊。”衆人的眼神都看向管理戶政司的嫡長主尹嵩。
“這……”尹嵩看向老川主:“父親以爲如何。”
“關稅不能動,金川使者還沒到,你們抓緊回去想想,想到有什麼辦法,隨時進宮請旨,尹月留一下。”老川主揉着自己的太陽穴,皺着眉頭。
“是,兒臣(臣)告退。”尹嵩帶着衆臣退去,戶政司更是如蒙大赦,恨不得多長兩條腿離開的飛快。
“地方官府,幾個政司還有多少條大魚,都動了能不能補上金川的欠款。”門一關上老川主就看向尹月。
“能,地方官府的幾個大員,雖然貪墨但並不是尸位素餐之輩,一但動了,就是一窩,所涉及的官員人數衆多,沒人能夠補上缺,國庫現在窮的叮噹響,但戶政司的官員手裏是有錢的,首當其衝就是……”尹月突然沉默了。
“嫡長主。”老川主接上他的話:“這些年他作爲嫡長主,聯絡朝臣確實有些花費,他做的那些醜事,孤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由着他了,他手裏有多少銀子?”
尹月遞了個奏摺上去,老川主粗略的掃了一眼便等在案桌上:“這個逆子!真是……如此數目,他知不知道這些銀兩,足夠他株連九族!追究下去,連孤陪他一起去死!”
“你說,孤要是逼他出錢他會不會出。”老川主盯着他的錦衣衛指揮使。
“會,但他不能出,出了嫡長主的位置保不住,命還得丟了。”
“逆子!逆子!”可憐的桌子發出哀鳴。
“恕臣直言,金川並不是來要賬的,這比欠款雖然數目不少,但對於富庶的金川來說並不是很多,說到底他們還是想試探我們的實力,
“那就讓他們看看,我們新川的實力,我們應該把最精銳的軍隊調到金新兩川的邊境,這樣他們才能知道合盟到底有多麼重要,和平有多麼的來之不易。”老川主像一個遲暮的雄獅,大聲咆哮:“我們最精銳的軍隊在哪兒?”
“鐵浮屠就在城外,但是隻有五百人,大少主統領的軍隊應該是最精銳的,但駐地在墨川。”尹月回答。
“你去通知讓尹崐立刻帶兵去金新邊境,”老川主大手一揮,尹月卻沒動。
“怎麼了?怎麼不去執行?”
“主上,大少主就軍隊駐紮在墨川是爲了配合墨川,防止北方匈奴和狄族入侵的,不可擅動,而且我們的國庫現在負擔不了數萬人的部隊如此距離的調動,光是軍糧一項我們就負擔不起。”
老川主愣了一下,示意尹月取出御書房的地圖:“有沒有就近的軍隊。”
“有,神箭侯胡慶員的軍隊,就駐紮在離金新邊境不遠的白馬關,可以就近支援,不必大動干戈。”尹月只指了一下地圖。
“你比孤的兵事司司主都要了解啊。”老川主笑笑:“胡慶員我知道,他爺爺胡善曾經跟隨老主上,馬踏九川,憑一手箭法百步穿楊,屢立戰功,是平民裏少有封世襲侯爵的,白馬關有多少兵馬。”
“按兵事司的軍餉報告來看,有三萬。”
“那就你派人去傳旨,把這三萬人調到邊境,讓金川也看看我們新川川威。”
“主上,是有三萬人的軍餉,並不是有三萬兵馬,實際上胡慶員要是想拿出一萬五千個腦袋,他可能都需要抓壯丁湊數,神箭侯胡善當年英勇,但他孫子就沒有那麼英武了,據傳說都不會騎馬。”尹月開口。
“你是說,他敢喫空餉!”
“主上,九川已經平靜七十年了,不止是神箭侯,其他各地官府的府兵大多都在喫空餉,不止新川如此其他川亦是如此,況且因爲不用兵,軍餉已經近十年沒漲過了,而物資的價格這十年可是漲了很多。”
“你的想法呢?”
“一萬五千兵馬,胡慶員湊還是能湊出來的,鐵浮屠也過去,這樣也能裝裝樣子,神箭侯的軍隊基本沒什麼戰鬥力,我們要避免和金川開戰。
最好能聯絡丹川,讓她們調水軍集結在金川的後方,只需要集結,便能爲我們分擔壓力,金川是不想此時對我們新川開戰的,不然不可能只集結三萬人,他們想先摸摸我們的底細。”尹月看着地圖,條理清晰。
“我們要湊出一部分款項還款,這樣就算開戰,大義上我們也佔理,如果不開戰,我們也可以以此說服金川主延後還款,這樣也就沒有了製造摩擦的理由,丹川那邊有你這個丹川女婿在,我們又剛剛支援完她們救災,應該沒有問題。”老川主沉吟了一下,緩緩開口:
“可是就算是一部分款項,也要想想如何還款,明日早朝孤會讓朝臣們再拿主意,調兵的事情你先去安排吧,金川有什麼消息孤都要馬上知道。”
“是,兒臣告退。”尹月躬身離開御書房,屋內的老人捂着腦袋癱倒在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