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城的隊伍順利的有些過分,但馬車上有點擁擠。

    上官妍,元瑛郡主,尹崢,尹岸,還有不知道爲什麼放棄騎馬,擠上來的尹月。

    “好像……有點擠啊。”三少主尹岸說完這句話就不擠了,他本人被一隻大手拎了出去,正是屠夜。

    “侯……侯爺,我三哥身子骨弱。”尹崢嚇了一跳。

    “放心吧,誰弱他都不弱,他不是想休息嘛,等回去了,有的是時間休息。”尹月擺擺手,示意無所謂。

    “義兄怎麼不騎馬了?”尹崢看着面前的尹月有點意外。

    “我受了很重的傷。”尹月很坦然,把自己受傷的事情就這麼說了出來,語氣如常,彷彿受傷的不是他,上官妍爲他處理的傷口,在長時間的縱馬和夜襲金川宮的時候完全崩開,他還硬頂着喝了一晚上的茶。

    尹崢在看向依靠着尹月的上官妍,女人只是靠着青年,眼神裏沒什麼擔憂,就只是靜靜的靠着,感受青年身上的溫暖,他突然想起屠夜那句話“大人沒事的。”語氣也是一樣平靜,彷彿在陳述一個事實。

    “六少主覺得,我們這次出使如何。”不理會尹崢在想什麼,尹月緩緩開口。

    “好像……很成功,我們促成了兩川聯姻,還可以分批次還款。”儘管表面上看着確實很成功,但尹崢還是猶豫了一下。

    “六少主可知,金川調兵想要幹什麼?”

    “義兄之前說過,試探我們。”

    “他已經成功了,他知道了新川已經是外強中乾,看似烈火烹油,但只是表面功夫罷了。”

    “這…金川主是如何知道的?”

    “是因爲我。”尹月聲音平淡:“因爲我夜闖金川宮,他知道如果新川兵強馬壯,我不會衝進他的寢宮。”

    “其實大人也可以等,愚弟做了準備的,我有信心能夠說服金川主。”

    “我知道,我可以給你時間,你是要一天還是兩天,三天,還是半個月,可北境已經打上了,北軍包括統帥在內的一半都在這站崗。”

    “那金川主怎麼會……”

    “金川也和墨川接壤,主上置信了墨川主撤掉了墨金邊境的守軍,這使得他們邊境壓力大增,丹川主也集結了水師在金川后方,九川合盟和匈奴南下,他還是分得清輕重緩急的。”尹月嘴上說着眼神卻落在一臉風輕雲淡的元英郡主臉上。

    尹月沒說,他和金川主的徹夜長談沒說上幾句話,只是對坐着,看着他的三個兒子沉默。

    他記得他提出元英郡主時老人的眼神,像個精明的商人,又帶着點傾家蕩產的瘋狂,他不在乎他的女兒,或者說只有一點點在乎,但在九川之尊的誘惑下,她女兒在他眼裏根本微不足道。

    “郡主。”

    “侯爺。”女人一雙眸子盯着眼前的青年。

    “好好過日子,我保你平安。”

    “多謝侯爺提醒,小女不敢忘。”

    鐵浮屠停下了,這天下沒有人能用武力讓鐵浮屠的鐵蹄停下,很顯然來人也是一樣。

    尹月掀開門簾走了出來,來人孤身一人,沒有兵刃,糉馬玄衣,臉上帶着陰狠,是金川的二少主元奕。

    “尹侯爺,這次不用本少主相送了嗎?”

    “少主若是願意,本侯求之不得。”

    “罷了罷了,這次是本少主輸了,但這一切還沒完,本少主是來看我大姐的,這次一別,應該好久都見不到了。”男人搖搖頭,承認了自己的失敗,把目光看向馬車,聽見兩人對話的元英已經鑽了出來。

    兩人沒說什麼只是沉默對視。

    半晌。

    元奕突然喊了一嗓子:“尹崢!好好對我大姐。”

    “放心。”新川的六少主沒有露面,只是有聲音從馬車裏傳出來。

    “走了,尹侯爺,我們後會有期。”元奕看向尹月。

    “那我等着,這個給你拿着,除夕快到了,算是送你的新年禮物。”尹月掏出一個布包扔了過去,吩咐鐵浮屠繼續前進,人也鑽回了馬車裏。

    元奕站在原地,等鐵浮屠走遠了,纔打開手中的布包,裏面是齊啓龍被石灰醃好的腦袋。

    “我們會再見的,那一天一定不遠!”青年看着手裏的人頭,桀桀桀的笑聲傳出很遠,手中的人頭慢慢分成幾瓣。

    馬車裏,尹月看着尹崢:“你聽見他剛剛說什麼了嗎?”

    “他說他輸了,很坦然。”

    尹月笑了:“我一直以爲他是五個少主裏腦袋最不好使的,但現在看來是我看走眼了,他不會被革職的,他一定會被派去金墨兩川的邊境,金川比我想象中有意思的多。”

    衆人一路無話,尹崢回到邊境時,沒見到自己的大哥,尹崐已經帶兵回了墨川,只留下了幾罈子酒,尹崢一罈也沒要到,全進了尹月的兜裏,理由也很有說服力“你個喝不了酒的,要酒幹嘛。”

    剛得美酒的錦衣衛指揮使,當即就表示要開一罈嚐嚐,尹崢第一次看見一個女人的眼神裏包含着實質性的殺意,最後這幾罈子酒就都沒上官妍沒收了。

    新川城還是像往常一樣車水馬龍,但這次回來,尹崢突然覺得風景有點不一樣了,朝堂上主上大讚了三人出使的成果,當衆賜了婚除夕後就舉行,宣佈了自己能開府上朝,還賜下了幾處府邸供自己選擇。

    沒有想象中目標達成的欣喜若狂,只有肩膀上感覺有無形的東西一樣越來越沉,尹崢低着頭往自己的府邸走,他之前聽母親嘆息着講過,什麼是喜歡,他不太懂,他只是想她了,他想見她。

    六少主府的院子裏,有一個女孩兒拿着花燈,正站在門前瑟瑟發抖,卻倔強的不肯回宮。

    尹月回了鎮撫司,他的侯府已經蓋的差不多了,他還是先回了鎮撫司,陣亡的撫卹要儘快辦好,這樣犧牲錦衣衛的家屬也能有個好過一點點的年,北境的情況要時時刻刻盯着,今年的匈奴比往年要更加瘋狂,還有馬上就是除夕了,這個時候新川宮要盯的更死,各地官員的來往走動,互送禮物的多少,也要盯着。

    接下來就是日復一日公務。

    揉了腦袋,尹月放下一本文書,今年的戶政司比往年消停了很多,尹嵩斂財的手也不知道爲何好像握的沒那麼緊了。

    砰!

    房間門被推開了!

    不敲門直接推的只有兩種人,一種是來殺他的,但很少走門,另一種就是眼前的一身紅衣的女人。

    “走。”

    “幹嘛?”

    “今天是除夕啊!”女人把青年拽了出去,踏出鎮撫司的大門,一顆絢爛的煙火在兩人頭頂的天空之中綻放。

    “真美。”女人眼裏閃着小星星。

    “不如你。”青年的瞳孔裏滿是女人。

    女人把她拽到了團圓酒樓的包房裏,包房裏火鍋的香氣四溢,五少主尹岐和上官婧已經等好了,四人沒有過多的客套就坐下來享受美食。

    “不錯啊,這家店的火鍋很好很正宗。”上官妍吃了一口,點點頭。

    “是吧,不錯吧,我特意安排的,我試了好幾家呢。”尹岐抱着個碗在一邊傻笑。

    “五少主如此殷勤有點奇怪啊,你又看上哪個姑娘,要納妾了?”尹月夾起一片羊肉,隨口一句嚇的尹岐冷汗直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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