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月帶着兩個食盒回了侯府,迎接他的上官妍的寶劍,劍鋒擦着青年的腰帶劃過,被身手矯健的錦衣侯躲開。

    “謀殺親夫啊。”尹月把食盒放到桌子上。

    “你這麼晚回來,身上有女人的氣味兒,還喝了酒!”女人皺了皺鼻子,眼睛一眯:“你是不是喝花酒去了。”

    “是。”

    噌!

    鋒利的寶劍帶着驚人的寒意,直刺青年的下三路,一劍兩劍三劍,青年擡腿躲過,身法靈動。

    “沒必要吧。”幾招過後,尹月看準時機,修長的雙指夾住細劍的劍身。

    “先喫我兩劍,再說!”上官妍抽了兩下劍身,沒抽出來。

    “開個玩笑嘛,我是那種人嘛。”青年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女人的額頭,鬆開劍身。

    “你最好不是,不然我切了你。”女人唰的一聲,收劍入鞘,她也不太相信尹月會去喝花酒,但對於帶着女人香味兒晚歸的夫君,她還是忍不住的怒火高漲。

    “我去見了我侄女。”看着自家夫人的表情,尹月知道自己要是不解釋清楚,今天別想回房間睡了。

    “侄女,我怎麼不知道,你還有個侄女?”女人雙臂交叉至於胸前。

    “她也不知道。”尹月搖搖頭:“我們年紀相仿,我比她只大幾歲,她一直叫我哥哥,你是知道的……我的身份,並不值得去宣揚的。”

    “衆位少主中好像只有大少主有個姑娘吧,你這侄女~?”

    “就是即將送嫁的平安。”尹月點點頭:“小時候在墨川認識的,大少主去墨川,大少夫人帶她去找她爹爹,就認識了。”

    “你去看她,看來平安嫁不出去了?”

    “當然。”尹月點點頭,絲毫不掩蓋的自己的私心。

    “我有點不開心。”女人搖了搖頭。

    “怎麼了?”

    “說不出來,但直覺告訴我,你們之間有點奇怪。”上官妍皺着眉頭。

    “她姓尹。”

    “還是奇怪,可能是我最近休息不太好。”女人摸摸腦袋,指着桌上的盒子:“這是什麼。”

    “雜糧糕,墨川的一種糕點,我小時候餓急了,去過大少主將軍府的廚房裏偷過喫的,就是這個,大少夫人做的。”尹月笑笑打開食盒,拿出一塊遞給上官妍:“嚐嚐。”

    “呸呸呸,真難喫。”女人抓起來放在嘴裏,剛咬了一口,直接吐了出來:“什麼糕點啊,又幹又面還有點苦,難喫死了。”

    “雜糧的,裏面一點糖沒有,說是雜糧其實裏面就是樹皮草根,野菜,搗碎了摻點糧食,要是在墨川還摻點土,這玩意兒抗餓,曾經有一段時間是北軍的口糧,現在可能隔三差五也是。”青年拿起一塊放在嘴裏,嚼了兩下嚥進肚子。

    “北軍不是大少主的軍隊嘛,也缺糧?”

    “大少主被調過去之前,北軍也是這麼想的,要是有個少主領軍可能就不再缺糧缺餉了,所以那個時候兵事司和駐墨將領們,才上書向主上申請要一位少主統領北軍,主上也需要一位少主統領北軍,兩方不謀而合,結果大少主去了墨川之後,缺餉的情況沒有任何改變,嫡長主開府之後更是雪上加霜了。”尹月聳聳肩,又拿了一塊。

    “其實要是餓了三天,這玩意兒喫起來挺美味的。”

    “你當時去偷的時候餓了三天?”女人看着手上梆硬的糕點,聲音有些低沉。

    “四天,不然也不能被抓住,大少夫人是個好人,她沒讓人打我,反倒把被抓住的我帶回到廚房,讓廚房給我做了一頓喫的,還讓我在府裏做些雜活兒。”

    “她是個好人。”女人點點頭。

    “可這狗日的世界對好人不怎麼樣,她在墨川烙下了病根,傷了元氣,損了壽元,回了新川,全新川最好的大夫都無能爲力,她只能臥病在牀,喝着難喝的湯喝的湯藥,擔心着自己在萬里之外征戰的夫君,唯一守着的女兒,還被像棄子一樣丟出去。”青年的語氣有些低沉,喉嚨也有些沙啞。

    “……”女人沉默了,拿起剛剛咬了一口的雜糧糕塞進嘴裏,好像……也沒那沒難吃了。

    “我在將軍府那段日子不長的,但想想是我生命裏第二快樂的時光,沒人打我,沒人罵我,沒有做完繁重的工作之後還得餓着肚子,我小時候喫的挺多比將軍府的侍衛喫的還多,大少夫人就是笑笑,說多喫點好。

    平安有的時候晚上會偷偷給我拿喫的,或者我們一起去廚房偷喫,我那時候甚至都想過,一輩子這樣也行。”青年靠着案桌,爲自己倒了杯茶水,雜糧糕很乾很澀,但他一塊接着一塊,喫的津津有味。

    “後來呢?”

    “後來啊,後來將軍府就遇襲了,全府上下除了夫人,平安和我全死了,夫人也受了重傷,就是那時候留下了病根,我帶着平安躲起來的時候,甚至能聽見侍衛和平時一起幹活的下人們一個個死前的慘叫,我捂着傷口趴在草堆上明白一個道理,有些東西,躲是躲不了的,只有不顧一切的變強,不顧一切……”

    尹月低着頭,看不清眼裏的光,女人伸出雙手輕輕的環抱住了他。

    “你剛剛說,第二開心,那~第一開心是什麼?”

    “遇見你。”尹月擡起頭,表情很認真:“有些事情就是這麼妙不可言,我看到一個紅衣女人坐在火鍋面前,腦海裏就蹦出一個問題是她嗎?就是她,回答的是我的心。”

    “傻樣兒,就會說些好聽的哄我。”女人羞紅了臉,一直手指戳了戳青年。

    “另一個小盒子裏是什麼?”女人注意到了青年拿回來了兩個包裹。

    “也是雜糧糕,是平安做的,她養尊處優的做的估計不好,還特意囑咐我,不許說不好喫。”尹月笑笑打開盒子,然後楞在了原地。

    盒子裏面不是雜糧糕,是擺放的整整齊齊的新川特色的各式糕點,看上去香甜軟糯,還特意捏成了各種可愛的形象,讓人看着食指大動。

    砰!

    尹月只看了短短几秒,還沒等拿起來一個嚐嚐,食盒就被女人狠狠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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