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月的問題問過去,牢房裏沒有迴音。

    “黃金已經準備好了,拉黃金的馬車你也可以直接帶走。”沒有得到迴應的錦衣侯,說了一句,緩緩轉過身。

    “等……等等……”宋武掙扎的聲音從牢房裏傳來。

    “本侯沒時間陪你扯皮。”尹月沒有轉身,只是停下腳步。

    “黃金……我不要了。”宋武的聲音有些沙啞:“官職……我也不要了,學生只要求娶宋舞,說出來也不怕侯爺笑話,自從那晚在訪市相遇,我便愛上她了,無論高官厚祿都不能動搖學生的決心,侯爺若要對學生使些手段,那學生一切接着,只求侯爺放過學生那可憐的妹妹,她還小。”

    門外的尹月沒有了聲音,不多時,門外細碎的聲音響起,隨着一陣吱嘎聲,牢房大門的大門被打開。

    一臉迷糊的宋武還沒反應過來,一道藍色衣裙的身影就躥進了牢房內,直接撲進了他的懷裏。

    嗚嗚的大哭聲從牢房裏傳來,還夾雜着小拳拳亂捶的聲音,尹月笑笑,轉身離開了,把空間留給那對有情人。

    半晌。

    終於互訴了良久,相思之苦的兩個人,牽着手站在尹月面前,宋舞已經向宋武講明瞭考驗的事情,兩人就在鎮撫司的牢房裏定下了海誓山盟。

    錦衣侯玩味的目光傳來,看的臉皮一向極厚的恪寧郡主臉色發紅,抓緊了自己情郎的手,躲在宋武身後。

    “侯爺。”宋武拉着宋舞對着尹月拱拱手。

    “本侯之前聽六少主說~你文章寫的不錯。”尹月擡頭看向宋武。

    “六少主謬讚了,學生寒窗苦讀,只是略有筆墨。”宋武微微躬身。

    “寫的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本侯不喜歡你們讀書人耍嘴皮子的那一套。”尹月指了指旁邊準備好的筆墨紙硯:“本侯想看看你的文章~到底寫的如何。”

    “固所願也,不敢請爾。”宋武坐在了準備好,筆墨的案桌前,攤開宣紙,紙張上空空如也。

    “敢問侯爺~題目爲何?”宋武擡起頭。

    “論~九川合盟。”尹月緩緩開口,直視着準備提筆的宋武,宋武沉吟了一會兒,緩緩落筆。

    宋武寫的不快,尹月就命人把膳食端進來,讓他喫飽了繼續寫,全程無人打擾,只有無論如何也不可能離開情郎的宋舞陪着。

    過了良久,在尹月處理好,厚厚一摞公文之後,宋武的文章終於抵到了尹月的案桌前。

    文章很長,但尹月只是掃了一眼就放下,擡起頭盯着眼前的宋武:“我已經囑咐恪寧郡主,不要再和主上提取消身份一事,距離科考還有一段時間,你文章寫的不錯,我希望看到你金榜題名。”

    “武,定不負侯爺所託。”宋武躬身。

    “你先考上,才能不負我所託。”尹月擺擺手,示意宋武出去,宋武后退兩步,恭敬的行了一禮,然後轉身離開。

    把宋武的文章團成一團,尹月把沒怎麼看過的文章扔進了火盆裏,看着它化成灰燼。

    錦衣侯沒仔細看宋武的文章,或者說,他只看了第一句,就沒有再往下看的必要了,宋武筆鋒有力,上面清清楚楚的寫着:“天下大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入夜,結束向主上彙報的尹月,回到了錦衣侯府。

    上官妍正把新做的菜式遞給自己的夫君,一邊看着他用膳,一邊和他閒話家常,尹月喫的還行,經過日積月累的失敗,和犧牲了無數的材料,鐵鍋和錦衣衛的倒黴蛋兒之後,上官妍總算做出了幾道味道還不錯的菜式,眼前這道菜就是其中一道。

    “你是說……三少主發現了三少夫人和她的侍妾們,偷偷喝藥不懷孕的事情,大發雷霆?”尹月把手中的托盤放下,端起上官妍已經倒好的茶杯。

    “是,她們今天抄的可兇的了,一氣之下,除了三少夫人海棠,其他節氣姑娘們,都離家出走了。”上官妍點點頭,看着已經喫的乾淨的托盤一陣滿意。

    “離家出走?我記得三少主的節氣姑娘們都是撿回來的吧,她們往哪兒走?”尹月有些好奇。

    “好像是先去了六少主府上,李薇和元英接待了她們,她們身上也有些錢的,能住一陣子客棧,好像她們想聯合起來開個酒樓,給節氣姑娘們自力更生,今天元英還來信問我要不要一起做。”上官妍一隻手拄着腦袋,趴在桌子上看着自己的夫君。

    “你怎麼想?”尹月衝着上官妍笑笑。

    “我妹妹已經答應了,她顧着姐妹情誼,想不了太多,其實每天在廚房裏研究菜式也挺無聊的,開個酒樓也好。”上官妍點點頭:“就是不知道會不會對你有影響,女子拋頭露面,在新川對你不好。”

    “新川律中並沒有規定,女子不許經商,尤其訪市改制後更是如此,你若是想做就放心做吧,至於女子拋投露面,的閒言碎語,我若是在乎這些,早被御史們的吐沫淹死了。”尹月笑笑,搖了搖頭。

    “那我就答應了?”

    “答應吧。”錦衣侯點點頭:“你先休息,我要去趟書房。”

    “好。”女人乖巧的點點頭,目送着尹月去了書房,收拾起房間的碗筷。

    夜深了,尹月的書房中很靜,沒有燭火,只有清冷的月光照進來。

    “既然來了,爲什麼不敢進來。”案桌後,錦衣侯漠然開口,語氣中帶着冰冷。

    “屬下該死。”一道婀娜的身影從陰影中顯現,跪倒在地上。

    “你確實該死,我問你,爲什麼喝藥?”

    “這……屬下喝藥是經過大人您允許的呀。”暗衛開口,女聲帶着一絲驚恐。

    “本侯允許你可以喝藥避孕,但什麼時候允許你帶着那羣侍妾一起了?!”

    砰!

    年輕的錦衣侯一張拍在桌子上。

    “屬下知錯,屬下該死,節氣姑娘們都是苦出身,她們也都是被尹岸哄騙到府裏來的,屬下不忍看到她們在府裏蹉跎一生,才……”女人猶豫着開口。

    “你帶着她們喝藥的事,本侯早就知道,但你們若是一直瞞的下去,本侯也懶的管你,但現在……”

    砰!砰!砰……砰!

    女人沒敢再開口辯解,只是一頭接着一頭,磕在地面上。

    耳邊傳來的尹月聲音,如同地獄中的迴響:“董海棠,當了幾年董海棠,你真把自己當董海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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