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愕之下,尹崢甚至有些結巴,眼前的玉盞與平日裏長得一樣,只是一隻手抓着一個刺客扭斷脖子的樣子,看着是那麼陌生。
“你也是尹月安插在我身邊的錦衣衛!”
尹崢已然猜到了玉盞的身份。
“六少主跟我走,奴婢留在六少主身邊的最後一個任務,就是保護六少主,活着返回新川,這些殺手不是衝着六少主而來,我們現在離開,他們絕不會追殺。”
“不是我……那……”
“沒時間猶豫了,光靠您僱來的這些護衛,根本撐不了多長時間!”
玉盞一腳踹開兩個殺手,拉住尹崢的胳膊。
“六少主去解開馬車上的馬,奴婢去找側夫人。”
“本少主不走。”
“六少主,你必須走!”
“元英,還是我夫人呢。”
把手中的寶劍,刺進一個黑衣人的胸膛,尹崢捂着受傷的手臂,扶住馬車的車輪:“剛纔這刀,明明能砍我脖子的,卻偏偏只是颳了一下手臂,這羣刺客,不是不想殺我,而是不能殺我!我留在這兒,說不定能救元英一命!”
“少主您得離開這兒!對方現在沒殺你,但若是您執意再擋下去,一旦對方起了殺心,奴婢無法保護你!”
“我說了,元英是我夫人,我們還沒和離呢,你帶着李薇先走。”
“好。”
苦勸無果,玉盞衝進車廂,把哭喊着的六側夫人拉下馬車,緊接着趁着尹崢分神,一掌,拍在了新川六少主的後頸上。
砰!
尹崢雙眼一黑,癱倒了下去。
…………
“把面具摘了,讓我做個明白鬼。”
最後一個護衛倒下,元英被兩個刺客“請”下了馬車,刀斧脅身,女人臉上毫無懼色。
身穿白色錦裘的公子沒有說話,只是晃了晃臉上的面具。
“呵。”
元英冷笑一聲。
噗!
鋒利的匕首穿胸而過,面具上濺起一抹殷紅,元英倒了下去,卻被那人緊緊抱着,血流如注,染紅了雪白的錦裘。
“姐姐,我記得小的時候,我從樹上摔下來,你也是這麼抱着我的,從小到大,我做什麼都不如你,學什麼都沒有你快,父親總說,看看你長姐,看看你長姐,你也總是教育我,要花些心思,多學習爲官之道,爲金川,爲父親。”
“姐姐!你睜眼看看我!你那個被你鄙視的,不成器的弟弟,如今~學的好吧!”
撫在金川郡主的耳邊,元序的聲音傳進元英的耳朵,元英瞪大着眼睛,只是……她已無法迴應,他就這麼抱着,一直到懷中的屍體失去了溫度。
砰!
元序輕輕張開懷抱,像丟垃圾一樣,元英被扔在地上。
“嫡長主。”
元序剛轉身,手下便送上來一個乾淨的手帕。
“把所有的屍體都處理掉,只留這一個。”
“是。”
染血的手帕覆蓋着女人的臉,寂靜在無聲的荒漠之中。
…………
尹崢是被哭聲吵醒的。
火燒的很旺,只是尹崢全身發冷。
“六少主,現在我們已經在新川境內了。”
見到尹崢醒了,玉盞擡起頭。
“我是不是應該謝謝你的救命之恩,你這隻尹月的狗!”
“六少主要謝,得謝您的母親。”
“我母親?”
“我本來接到的命令是和劉寶全一起離開,只是在撤離的前一刻,又接到了保護你的新命令,您是少主,但侯爺是不會在乎您的死活的,有人在最後一刻讓侯爺讓改變了命令,而您出發的前一天,和夫人離開新川宮,去見了侯爺。”
“我母親,怎麼能讓尹月……我是說,她需要付出什麼才能讓尹月保護我?”尹崢有些語無倫次。
“金銀財寶,名利地位,在侯爺眼中,不過都是些沒用的東西,他絕不會在乎,能讓侯爺在乎的東西不多,但夫人有的,可能只有一種。”
“請繼續說下去。”
“六少主知道,我是被內務廳,分配到您府上的。”
“我知道。”
“我是被錦衣衛安插進內務廳的,而當時我接到的唯一命令,是不惜一切代價,蒐集十三年前,當年的新川川夫人和其他幾位夫人死亡的真正原因,但這件事在宮中是絕對的禁令,當年但凡跟這件事有一點瓜葛,無一例外已經全數死去,以錦衣衛的情報網,查了數年竟都沒有眉目,您的母親,和夫人,當年就已然在宮中了。”
“那我母親……”
事關母親,尹崢很激動,他在努力的調整呼吸,可就是無法平復下來。
“和夫人出宮的事瞞不了主上,這一次~她已然是爲您,賭上了性命了。”
“有沒有辦法救……”
“那就是您的事了。”打斷尹崢說話,玉盞站起身:“六少主,我們道不同,就在這裏分開吧,按照這條大路向西一直走,這匹馬的速度,一個時辰的腳程,便有一個鎮子,鎮上就能僱到馬車。”
“爲什麼告訴我這些,你告訴我這些,尹月會不會對你……”
“在靜園的這段日子,是我這一生爲數不多的快樂時光,側夫人沒拿我當奴婢,一直把我當姐妹,就算沒有最後的命令,我也打算偷偷隨行,護她一路。
還有,離川之前,我已經像侯爺請辭,侯爺也已經同意,一但您安全返回到新川境內,我就已經不再是錦衣衛了,玉盞這個名字也會永遠的成爲歷史,對於退休的錦衣衛,侯爺一直是非常優待。
我要去長生關,找劉寶全,在那裏,我們會堂堂正正的成婚,開啓我們新的人生,只屬於我們的。”
“新婚快樂。”
尹崢張了張嘴,吐出乾巴巴的四個字。
“多謝六少主,如此,我便告辭了。”
“最後再提醒六少主一句,這次元英夫人死在回川途中,金川必然發難,六少主若是能過的了這關,就離開新川和側夫人一起去霽川吧,這場賭局,您已經輸光了所有的籌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