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芸暖回去之後,睡不着了。

    抓壯丁可以跑,但糧食還沒成熟。

    如果這些糧食收不回來,百姓還得捱餓,熬過冬天就更難了。

    第二天一大早,蘇芸暖就去找了李柱子,大家坐在一起商量後,想了一個最笨的法子,那就是開渠,夯牆,護糧食!

    方法雖然笨,但好用,糧食怎麼都得時間成熟。

    不分老少,大家都動手開始,也幸好開春那會兒把所有的土地都歸攏到了一起。

    潘成峯得知這個消息後,揹着手在屋子裏來回踱步,他就知道蘇芸暖那個小蹄子不簡單,果然是想到了嗎?

    與此同時,蘇芸暖還去了一趟青牛縣,見了梁世儒。

    梁世儒沉吟良久:“只怕愚谷村能護得住,別處就太難了。”

    “大人,使虎驅狼未嘗不可。”蘇芸暖說。

    梁世儒看着蘇芸暖,突然笑了:“蘇姑娘,不如說來聽聽,如何使虎驅狼呢?”

    “我也是想了很久,您想啊,青牛縣的兩種多出自龍門關崔老將軍,若我們拿出來一半的糧食給龍門關的話,是不是崔老將軍會派兵護青牛縣呢?”蘇芸暖說。

    這簡直觸動了梁世儒那顆早就想要造/反的心,上一次遇到祈煊的時候,梁世儒就說過讓祈煊反了,這可不是脫口而出,是這兩年多來,梁世儒看透了如今的局面,大晟國的亂象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有人拿下天下,結束這種多方亂戰的局面,也只有這樣才能讓百姓真正的安穩下來。

    否則,喘口氣的時間都不給,沒喫沒喝還一茬茬的抓壯丁,就沒好了!

    可當着蘇芸暖的面,這話是不能說的,梁世儒也在心裏拿定主意,這次抓壯丁是說什麼也不行了,青牛縣沒多少人了,老弱婦孺去年冬天死太多了,年輕力壯的有幾個?更不用說開春的時疫導致百姓病歪歪,身體虛弱的多了。

    “蘇姑娘,梁某寫信給龍門關崔老將軍求救,除此之外還需要百姓自救啊。”梁世儒說。

    蘇芸暖把愚谷村的法子說了,但愚谷村的法子並不適應青牛縣別的村子,農田一大片,護不過來。

    倒是讓梁世儒想到了另外個辦法,那就是把百姓都召集起來,成立護糧的隊,如此一來也算是有個對策。

    等送走了蘇芸暖,梁世儒忍不住感慨,愚谷村的百姓有福,畢竟青牛縣這麼多村子,也就愚谷村有個處處都考慮周祥的蘇芸暖。

    山雨欲來的等待,抓壯丁的風聲越來越高,青牛縣的百姓沒有不緊張的,只有潘家翹首以盼,愚谷村再抓一次壯丁,那就離改名不遠了,潘成峯看得出來祁家大小姐對潘玉龍是放不開手的,雖然也瞧不起潘玉龍的行徑,可潘家需要這樣一個人。

    要說潘家誰最老實,非潘二林莫屬了,是真的怕,喬定北那些人讓潘二林恨不得每天都把尾巴夾起來,至於抓壯丁,他反而不怕,家裏還能抓誰?除非把自己抓走。

    蘇芸暖讓大家都不要慌,有喬定北這些人護着莊稼,至少能安心一些,全村都出動進永固山,只要是能喫的東西都不放過,包括河裏的魚蝦。

    所有人都在忙着儲備這個冬天的糧食,就算是雨季,連綿的雨下起來沒完沒了,也沒有人閒着,蘇芸暖也很忙,時疫的藥物做了很多,分批送到百草堂,除此之外還開始大量囤積藥材,這些藥材製備好都收到地窖裏儲存,陸懷瑾讓蘇芸暖知道了很重要的一個信息,那就是青牛縣不起眼兒,外面亂成一鍋粥,而她在等祈煊的消息,最多冬天來臨的時候,自己極有可能要離開這裏。

    大夏遺民之地是必須要利用起來的,不過蘇芸暖更願意把那裏留給祈家軍的眷屬,哪怕手裏握着永固山的契書,蘇芸暖也從來沒有把永固山當成自己的。

    她在期待祈煊的動作,能讓這個世道安穩下來,別的自己是一點兒也不在乎,如果祈煊造/反,她都覺得是好的,自己能竭盡全力的去幫助他。

    遲遲沒有抓壯丁的人來,蘇芸暖就更篤定是奔着糧食來的,所有的人都在盯着莊稼,都在等着秋收,就算是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也需要喫喝拉撒,所以時間還是來得及的。

    夜色深深,終於到了初秋,天空高遠了許多,也到了村民最忙的時候,山上各種野果子接連成熟,蘇芸暖教大家如何把野果變成果乾,雖然味道會差很多,但總比野草充飢要來得好。

    蘇芸暖揉着痠疼的肩,擡頭看窗外的月牙,再過八天就是中秋了,過了中秋就是收穫的時節,她知道抓壯丁的事情也會很快發生。

    潘玉雙帶着玉竹去找喬大雲了,最近家裏的人都在忙,連小玉竹都不肯歇着,這個點兒還沒回來,蘇芸暖猜測姐妹倆是又睡在喬大雲那邊了。

    把草藥收起來,蘇芸暖轉身去鋪牀,下意識的感覺背後有人在盯着自己,猛地轉身整個人都僵住了。

    兩個老頭悄無聲息的站在窗外,他們沒有任何表情的臉和太過亮的眸子,誰見了能不害怕吧?

    幾乎是看到這兩個人的一剎那,蘇芸暖就認出來了,祈雨謠身邊的兩個人,很厲害,大堂上見過一次。

    看來,祈雨謠想要殺自己。

    沒什麼好意外的,但蘇芸暖不想死,鎮定下來緩緩地坐在炕邊兒,實力懸殊的時候,逃跑的可能性是零,所以蘇芸暖抱着盡人事聽天命的心思了,甚至還慶幸潘玉雙姐倆沒在家。

    “你們二老是要殺了我嗎?”蘇芸暖問。

    清風點了點頭,就在蘇芸暖的注視下,輕飄飄的從窗子一縱身進來了。

    蘇芸暖抿了抿嘴角:“那就給我個痛快吧,也不耽誤你們二老回去覆命,活得如此艱難,反倒是死了乾淨。”

    疏竹就站在窗外,負手而立,聽到這話問了句:“你和那個叫祈煊的少年,什麼關係?”

    蘇芸暖看着疏竹:“同村。”

    “不準撒謊!”清風斷喝一聲,顯然脾氣沒有疏竹好,耐性不足。

    蘇芸暖淡淡的勾起脣角:“你們心裏不是很清楚嗎?”

    清風和疏竹對望一眼,頓時眼珠子更亮了,下一瞬疏竹也進了屋子,兩個人貼在窗子兩邊的牆壁上,疏竹沉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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